大雪一连下了七八天,没有停的意思。
眀玄一行人原本打算雪停便赶路,现在也只能耽搁下。
这七八天里,闻玉爹多少弄了点眀玄的底细,但他不识字,只敢晚上偷偷拉着闻玉问,“闻儿,你爹给瞅瞅这是啥官儿?”
闻玉将纸上一长串官名念出来,闻玉爹没怎么听明白。
他拿着着纸在烛火下照了又照,“怎么又是主事,又是御史又是……一个人哪能当这么多官儿……”
“我也不知道。”
闻玉剪了剪烛花。
没弄明白闻玉爹也不再问,他只知道眀玄是京城来的,有个有权有势的爹,还能给他很多钱就够了。
闻玉爹将那纸叠了叠,在桌上包了块儿栗粉糕给递给闻玉,笑道:“咱弄不明白没关系,就是街上那秀才也搞不懂呢!”
倒是他女儿能认得这么多字,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老头子又念叨了几句便去睡了,闻玉将栗粉糕吃完,那块沾了油的纸笺上字迹越发清晰,她似乎想到什么又慢慢展开看了一遍。
“京官?”
闻玉若有所思地呢喃。
她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也不是没和朝廷的人打过交道,那时师父还在世,最爱抢的就是官府的钱,快且多。
只是没一个像纸上写的这样同时拥有这么多官名。
看来二楼住的那个少年人很有些身份……
闻玉又转头看向桌上的果盘,杂七杂八的糕点里放着一枚糖霜饱满的柿饼,一下就令她想起眀玄歪着头的笑脸。
一个月后她若是杀了十七个门派的人,必将被江湖通缉,就连这处客栈也不会幸免。
她自己从不怕这些,可她不愿连累普通人,师父地下有知肯定也会觉得她有辱师门风范,但要是……
闻玉轻轻拿起柿饼,目光闪烁。
但要是有个身份不一般的人能够保住客栈,她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若是他的话,应该只要挂个名头就够了。”
闻玉盘算着,该怎么和眀玄沾上关系。
她拿着柿饼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起来头疼无比,以她的年纪和身份想收眀玄为徒大约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方法。
眀玄的屋子总有人守着,闻玉在楼梯上徘徊几周始终没上去。
勾引一个小辈实在让她很有压力……
赵飞沙正坐在门口研究剑谱,时不时提笔蘸墨批些注脚,他的刀法不如哥哥赵飞石,但酷爱研究剑谱,毕生所求就是整理出一部绝世剑谱,流芳百世。
虽然他此时不能声名于江湖,但他的著作必定能流传后世。
“你家大公子何时回来?”
闻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跟前,问道。
赵飞沙略略抬眼,舔了一口墨道:“他去雪地练剑……小姑娘你过去些,你挡着老夫的光了。”
闻玉挪开脚。
“还是挡住了。”
闻玉又走了几步。
“再离远点儿!”
赵飞沙挥挥手。
闻玉只好退得远远的,心中想着要不还是算了……或是换个别的法子,想得太入神竟没发现身后有人来,脊背一下抵上了眀玄的肩膀。
眀玄老远便看到闻玉,见她一直往自己这儿退,故意站着没动。
等她一直退到自己怀里,才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刹那间闻玉下意识地想拔剑,身形转到一半察觉到是眀玄,于是硬生生停住,愣愣地看着他。
只这一瞬,他身边的人会不会看出她的身手?
眀玄以为她是被自己吓住,随即粲然一笑,“小丫头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