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是朝颜端到正房的桌子上去的,共五碗,她自己则在灶房中吃。毕竟是未婚大姑娘,总不好与他们同桌吃饭的。
其实,也是方才饧的面不够。幸好昨日她做了些咸的青团,就着热乎乎的羊肉汤吃,最是美味不过了。
朝颜正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青团,却见眼前光线一暗,有人踏进灶房来。淡淡的药味夹杂着清香,随着晨间的风,轻轻地拂进来。
是他。
朝颜抬头,对上夏夜欢的双眼。他的桃花眼微微弯着,眼中似是有点点星光,又亮又诱人。
她站起来,朝他笑道:“夏州官可是还没有吃饱?”
夏夜欢摇摇头,却是柔声问她:“姜姑娘,这两日家中可还安好?”
朝颜点头:“这两日还好。”
夏夜欢却是迟疑了下,才又问道:“姜姑娘,你很着急嫁人吗?”
“啊?”朝颜愣了。
夏夜欢接着道:“若是姜姑娘着急嫁人,我可帮姜姑娘物色物色,不知姑娘有什么要求?”
朝颜更是怔愣:“民女并不曾着急嫁人呀。”莫不是凌晗来提亲,被夏川看到了,回去禀告夏夜欢的?
见朝颜神色不似有假,夏夜欢才柔声道:“倒是我唐突姑娘了。”
他轻轻地一福,转身离去,灶房的光线腾然一亮,那股淡淡的味道渐渐消失了。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姜家小院,如今又是冷冷清清,除了在地上爬着的地龙外,便又得朝颜一人。
她照旧挎了篮子上街去。
方才何山君已经给了买菜的钱,她便想去买一条鱼回来。到了西集市,凌晗正在给别人称鱼,余光已经瞧见她,却淡淡地转过头去,竟像是不认识她似的。
人与人之间便是这样,不是你疏远我,便是我疏远你。
朝颜并不觉得难过,她早就预料到如今的结局。
只是,当她在旁侧鱼摊买鱼的时候,凌晗忽而阴阳怪气地说道:“怪不得瞧不起我们这些贱民,原来是攀上了夏家。”
朝颜仿若未闻,只接过鱼,又静静地离去。
其实,早在多年前,母亲有意替她挑选夫婿,也曾考虑过隔壁凌家。只是父亲皱眉道:“凌家主妇性格刁钻,一双眼高高在上,颜儿嫁过去,怕是要受委屈。”
既然父亲反对,母亲便歇了心思。
朝颜一直不明,但她极为尊崇父亲,自是听在心中。而后有一日,她亲眼见到凌母呵斥着投奔凌家而来的落难亲戚离开,心中对凌家的印象更是不好。后来,姜家落难,凌家明明有三个健壮的男人,却未曾出面来搭把手,自从她对凌家更是难以改观。
更何况,明明一样重的草鱼,凌晗那日收的钱还比不相熟的鱼贩子多了两文呢。
可真是自私又自利。
呵。
今日是夏夜欢与夏零零赌约的最后一日。
公堂上照旧站了商荔、陆娘子、黄婆子与卢言。
却是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