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山道:“嫌犯为住在西城集市附近的一个女子,名叫商荔。不日前她的郎君在西城集市上开了一摊贩卖猪肉的摊子,但附近一个卖鱼的老妇却说之前商荔的郎君并不在家,是前不久才回来的。之前的张屠户在商荔的郎君没有回来之前,常到商荔家中去私会商荔。后来张屠户莫名暴毙,商荔的郎君才回来。今日我们本是要到西城集市附近走访,谁料快到商荔家附近时,忽而见商荔神态慌张,避着我们的马车。我不过才上前问话,她自己便跌坐在地,神色苍白。”
何山君蹙眉:“但这也说明不了那张屠户便是商荔害的呀。”
夏山咳了一声:“商荔的确否认她害了张屠户,但那卖鱼的老妇自愿当证人,指控她曾多次看到张屠户出入商荔的家中。如今既有证人所言,商荔的神态又不对劲,我们自是将她抓到牢中。倘若三日内我们寻不到证据,便只能放走商荔。方才我们已经搜索过商荔家,却毫无所获。夏川如今正在走访各个药铺,询问商荔可否有买过什么毒药。”
何山君道:“这卖鱼的老妇倒是仗义。”他摸摸自己的胡子,认真道:“上回我回去查了药典,竟是无法查到是何种毒药。”
小星儿清脆地接口:“师傅好些年没查过药典了,那药典都长香蕈了。”他嘟起嘴儿,愤愤地说,“师傅还不准我吃香蕈。”
何山君给小星儿一个爆栗,朝夏夜欢笑道:“花州雨多,潮湿,那些书长香蕈,自是正常。”
夏夜欢思忖道:“有没有可能,商荔用的,并不是毒//药呢。”
说话间,夏川急急蹿进来:“公子,不好了!”
夏川性子一向稳重,如今竟然这般失态,夏夜欢睨他一眼:“何事不好?”
夏川咽了一声:“夏零零来了!”
有人在外头哼了一声:“夏川你这小子,跑得倒是比兔儿还快。”只见一只方头金线云靴踏进厅中来,上头绯色衣袍,窄腰宽肩,剑眉星眸,薄唇紧抿,不是别人,正是花州代州官,夏零零。
小星儿似是看呆了:“哇,好俊的汉子呀!”
何山君恨铁不成钢,又狠狠地给了小星儿一个爆栗。
夏夜欢仍旧斜卧在榻上,脸色苍白,怀中塞着汤婆子,弱不禁风,眉眼如画,看着夏零零:“夏零零,有何事?”
语气虽柔,但到底掺杂了一丝威严在里头,无时不刻在提醒夏零零,他身子虽然羸弱,却仍是夏家之后。
夏零零止步,朝他轻轻垂首:“夏零零此番前来,实乃想提醒三公子,夏家虽然统治花州,但仍旧要依律法治理。”
夏夜欢一摊手:“我哪里不依律法治理了?”
夏零零道:“方才有人到州府击鼓鸣冤,状告花州有官员无法无天,竟然将其亡夫的尸首从坟中掘出。”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夏夜欢笑眯眯的,“可真是无法无天。”
夏零零抬头,盯着夏夜欢:“三公子不知此事?”
夏山夏川捏了一把汗。
何山君又打了小星儿一个爆栗。
夏夜欢望着夏零零,莞尔一笑:“她们亡夫的尸首,是我让人掘出来的。”
夏零零目中精光暴现:“三公子!”
“夏零零!”夏夜欢面色一正,“你无故闯入鹿鸣院,便是为着来指责我做事不当?”
夏零零竟仍犟着脖子:“倘若三公子行为不当,夏零零便有责任指正……”他话音未落,一只青瓷茶杯猛然飞向他,砸了个正着。
青瓷茶杯滚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分毫不损。
好可怕啊!小星儿躲在师傅后面,吓得两股战战。
夏夜欢冷冷道:“是何人给你的权力,让你一个旁支,来指正我?”
夏零零吸了一口气,最终低下头。
“夏山。”
“是。”
“夏零零以下犯上,拖出去,杖二十。”
“是。”
夏零零猛然抬头:“夏零零不服!”
夏夜欢手上又拿了一只杯子,缓缓转动着。他看着夏零零那张因为气愤而有些难看的脸,再望一眼外头沉沉的暮色,忽而笑道:“好呀,我与你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