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葵倒是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被吴氏吼了一句:“吃,吃,还想吃,怕不撑死你。”
还不到午时,事情既已顺利解决,夏川抬脚正要走,朝颜喊住他:“大哥请留步。”她手上拎着一个鼓鼓囊囊、包好的油纸包,笑道,“劳烦大哥了,这一点小心意,望大哥务必收下。”
夏川闻着,像是素肉丸。这姜姑娘倒是会办事的,若是她塞与他银钱,他定是不会收;若是贵重的礼物,他亦不会收;但这不大值钱的素肉丸嘛……
夏川愉快地接过油纸包,笑道:“姜姑娘费心了。”
待夏川一走,朝颜将院门一关,自己走进正房中,预备收拾一下。她才跨过门槛,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味儿。
像是尿骚味。
朝青跟在后头,眼神利索,一眼便看到在角落里有一淌阿什物,顿时恼羞成怒:“这二叔,也太不地道了!”
朝颜却不甚在意,只将支摘窗打开,望向外头一片葱郁的菜地,心中欢喜起来。
她撸起袖子,迎着吹进来的风,笑道:“赶紧打扫,今晚你便可以住进来了。”
其实说起来,她爹娘留下的这座房子,在西四巷中算是数一数二的。青砖做的瓦房,青砖铺就的地面,精雕细琢的支摘窗,里头的家具,俱是用上等的木料做的,厚实耐用。这几年让二叔家占去,竟是不曾好好爱惜,只见妆台上覆了一层厚厚的污垢不说,那吴氏懒得出奇,竟然又在房中支了一个炉子,倒是将一根柱梁熏得发黑。
这厢朝颜预计着,要如何收拾房子,那头朝青却喜滋滋地想着,该如何宛转地告诉刘板凳的叔叔,让他来提亲……
夏川提着一包素肉丸,正要悄悄迈进自己的房间,夏山在背后喊他:“夏川,你手上拿的什么?”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夏川嘘了一声:“姜姑娘给我的谢礼。”
夏山也压低声音:“此事是公子叫你办的,姜姑娘给你谢礼你不拿去给公子,竟自己私藏……”
夏川赶紧解释:“我不是怕那甄郎中嘛,若是让他瞧见了,又得责怪公子。哎,你怎么在这里?”夏山一向是守着公子的,寸步不离。
夏山叹了口气:“昨晚夫人来了,说是要替公子选妻,这不,公子鹿鸣院中如今是香风阵阵,一派美不胜收的风光,我待不住……”
夏川斜他一眼:“说实话。”
夏山神色正式起来,左右看了一眼周遭:“昨晚夫人与公子吵了一架,夫人走后,公子竟然咯血了。甄郎中熬了药,公子却不肯吃,生生捱了一晚,甄郎中怕公子身子抵不住,让我偷偷来寻你,快马加鞭到极乐城去请大公子回来。”
“不早说。”夏川将那包素肉丸塞在夏山手里,就要往外走,忽而想起什么,对夏山道,“前些日子公子让我们调查屠户暴毙的案子,昨日我便有一些眉目了,一时竟是将这事忘了禀告公子。”
夏山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先将这事告诉公子,说不定公子就能好起来了。”他们自幼伴在公子身边,看他日复一日的喝药,身子却越发的羸弱,眼神越发的黯淡,自然是与公子感同身受的。公子何曾不想像大公子、二公子那般建下赫赫之功呢,可到底拖了不争气的身子,除了在律法上微有建树外,旁的人几乎是不知晓这位夏家三公子的。
只是,若是大公子来了,怕是会与夫人争吵起来。毕竟,大公子对公子的疼爱并不比夫人少。
两人一合计,决定先将屠户暴毙案的案情说与公子听,再看情况去极乐城请大公子。毕竟,夏家一再强调,切不能因为一点小事,便动不动到极乐城去惊动容帝。
这一商议,竟是忘了将手上的那包素肉丸收起来,就这样拿去了鹿鸣院。
夏川一进鹿鸣院的门口,就闻到一股由各种香味混合而成的味道。
香是挺香的,但就是有些熏人。
夏山说得没错,只见从花厅的大门,一直到鹿鸣院的大门,竟然排了长长的一道队伍,环肥燕瘦,各种容色的姑娘皆有。
果然,美不胜收。
夏川扯扯夏山:“夫人送这么多美人来,公子能承受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