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话一落,夏山的利剑顿时往她的肉中嵌进几毫:“放肆!这是花州夏州官,能作不了你姜家的主!”
夏州官,那便是夏家的人了。吴氏又是一阵哆嗦,嘴上仍然嘴硬:“从来没有听说州官还能管百姓家中正常婚嫁之事的!”
夏夜欢轻轻一笑:“若是正常婚嫁,我不但不管,还多送上厚礼。只是恰好两次都遇上姜姑娘不情愿,我便只能管一管了。夏川。”
“是。”夏川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便看着这院子,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从院子中搬离为止。”
“是。”
“倘若她不愿意,便打二十大板;倘若再不愿意,再打二十大板。一直打到她愿意为止。”
“是。”
吴氏怔愣了一下。怎地从这俊艳虚弱的夏州官口中说出的话,竟然是如此的这般果断决伐,不,不对,是心狠。
她后知后觉,想起那日被朝颜绑在杂物房中,所听到的曾宝华与王媒婆的下场。
做官的多心狠,更何况夏家本就是花州的王!
她一下子瘫了下来,这回是真心实意的:“夏州官,饶命呀!我不是故意的!”
夏夜欢压根不理她,只轻轻迈腿出去,轻松得仿佛从外头游玩回来一样。他走至院子中,忽而回头,望着朝颜:“姜姑娘,我帮了你,你该如何谢我?”未等朝颜回答,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兀自决定,“也是该用晚饭的时候了,不如,姜姑娘做一顿晚饭与我吃,便是谢礼了。姜姑娘觉得可好?”
一脸茫然的朝颜:“……好。”
她答应下来,忽而想起家中哪里还有菜,只好说:“夏州官,今晚民女家中实在是没有菜来招待您了,不如……”
“不要紧的,便是一碗餺飥,也是可以的。”夏夜欢仿佛已经打定了主意,非要在朝颜家用饭不可。他又像那日一样,兀自在檐下寻了小杌子,乖乖地坐下来。
跟随着他的一众人……
朝颜一咬牙:“朝青,煮些茶水与客人们,再炊上四斤米。我去看看还有没有菜。”说着不等朝青应下,自己已风风火火出了院门。
朝青:“……”为什么夏州官又要在他家用饭?他想起夏州官奢侈豪华的书房,疑团塞满心头。但仍是认命去升火。
小星儿扯扯何山君:“师傅,我想吃五花肉。”
从头至尾不曾说过一句话的何山君:“……”这都什么事?
甄由毝却是再次吓坏了,他哆哆嗦嗦地走到夏夜欢身旁:“公子,那日您才……”
夏夜欢抬眼看他:“甄郎中,姜姑娘的手艺真的很好。你待会吃过便知晓了。”
事已至此,甄由毝赶紧从药箱里翻出几个药瓶来:“公子,为预防万一,您先吃下这些药。”
夏夜欢看着那些药,轻轻摇头:“我不吃。”薄薄的暮色淡去他脸上的棱角,甄由毝却觉得,公子似乎有心事。
暮色融融,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在街上卖菜?朝颜在街上走了两圈,只踩到了两片菜贩子扔掉的菜叶子。
不知哪家在做豆腐,淡香的豆香与猪油交融,味道极香。
朝颜忽而想起在西五巷有一家做豆腐的,姓赵,因寡母孤儿的,素日里做了豆腐只在家中售卖与一些老熟客来赚取微薄的钱。她平日里去兜售小吃,那赵娘子虽然家中贫困潦倒,却也时常掏了一两文钱,来光顾她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