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惊叫声顿起,一个穿着绸衣的半老徐娘双手捂着脑袋,跌在门槛边哎哎作声:“哪个杀千刀的,竟敢作害老娘!”
她的身后却是站了好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神情似笑非笑,其中一个长得黑黑壮壮的男人舔舔嘴唇:“王媒婆,你说这姑娘性子烈,我还不信。这花州的姑娘大多性子柔顺,我倒还是不喜欢,不过这院儿里的,有劲,对我的胃口。”
朝青窥向朝颜:“姐,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嚯!”却见朝颜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的脸抹得黑不溜秋的。
朝颜强装镇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说话。”外头站着的那些男人,恐怕都是练过的,自己手上的这把菜刀,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王媒婆被石块砸破脑袋,鲜血直流,捂都捂不住,闻得那男人说的话,却是霍的一声站起来:“曾大爷,您不是给您家大郎买……娶媳妇吗?您这是想一箭双雕哪!不行,这不符合规矩,得加钱。”
那人正是曾宝华,闻言睨了王媒婆一眼:“加钱?”
他周围的那些男人也齐齐看向王媒婆。
王媒婆赶紧噤声。
曾宝华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与朝颜对上视线。
“小娘子,你若是乖乖地跟大爷走,以后这花州城的大道,你尽管横着走。若是……”他阴狠地说,“你身边的黄毛小子,可就有些危险了。”
朝青恶狠狠地说:“你休想!你这是逼良为娼!你会遭到报应的!”
“朝青!”朝颜喝住朝青,看着曾宝华那双三白眼,缓缓地将菜刀举起来,“想带我走可以,得先问问我这把刀!”
外头那帮男人却哄然大笑起来:“曾爷,以后这日子,刺激了。”
“这等烈性小娘子,怕是你征服不了。”
朝颜举着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了。她对朝青说:“朝青,躲到一旁去。”
朝青愣愣地应了:“姐……”但将朝颜脸色甚厉,只得赶快躲到灶房中。虽然他好想像刘板凳一般,铲奸除恶,但现在看来,还是先躲为妙。
曾宝华哈哈大笑,指着自己胸膛:“来,来,小娘子,朝这里砍。”
朝颜直勾勾地看着曾宝华,双眼渐渐变得血红,周遭的风也似是停止了吹拂。
在内心蠢蠢欲动的惩罚神之女……
“请问,这是卖玫瑰火饼的姑娘家吗?”忽而一道轻柔的男声响起,打破了禁锢。
只见门前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男子,为首的是一个身量瘦削,容貌俊艳无双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昂贵的纱罗长衫,飘逸得像坠落人间的神仙。
朝颜的左眼皮忽而跳了跳,竟是他。
曾宝华眯着绿豆眼:“小兄弟,你是来寻她的?”
夏夜欢郑重地点点头:“姑娘做的玫瑰火饼甚是好吃,是以今日我特地前来,想再买上一些。”
曾宝华却邪笑道:“小兄弟,我有一个好主意。这位姑娘马上要嫁给我家大郎了,你既然这么喜欢她做的玫瑰火饼,不如也跟她到我家去,让她日日做玫瑰火饼与你,我也不收你食宿费,可好?”
外头那些男人又哄笑起来,朝着王媒婆嚷道:“这才是一箭双雕!”
王媒婆偷偷窥一眼夏夜欢,似是觉着他有些眼熟。
夏山怒道:“放肆!”
夏夜欢一摆手:“夏山。”他微微一笑,态度诚恳地问曾宝华,“我瞧着这位姑娘不像是心甘情愿嫁与你家大郎,你们,莫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罢?”
曾宝华笑道:“小兄弟多虑了,我们是明媒正娶的。你瞧,这位是媒人,那些是聘礼。”果然,后头的牛车上堆积了好些物什,还有苍蝇在上头嗡嗡直飞。
朝颜忽而将菜刀一扔,朝着夏夜欢跪下来:“夏州官明察,民女还请夏州官作主!”
“夏……州官?”曾宝华忽而有些结巴起来,一双绿豆小眼将夏夜欢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只见后者仍旧含笑看着他,容色绝艳,气质似仙,仿佛一阵风便要将他吹走。等等,他身上穿的,是价值不菲的纱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