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气血上涌,我快速冲进房间,期望事情还能有转机,说不定江晚舟并没有注意到那封信。
然而已经迟了,我看到江晚舟刚刚读完信的最后一行,颓然地垂下胳膊,整张信纸连带着信封一起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江晚舟。”我叫着他的名字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却在看到他的眼神后顿在了原地。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眼圈全红了,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我。
我强作镇定,却感到手足无措:“我答应阿姨要保密……”
“所以你是想等到我妈死了等我再也看不见她的时候才说是吗?”这是江晚舟第一次吼我,却像条件反射似的,我鼻子泛酸,眼眶发热,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我使劲抹掉眼泪:“我没有……阿姨是去治疗了,她希望你……你可以没有负担地等她。”我已经很努力地压制自己了,可声线还是颤抖着。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治疗失败了呢?我会永远见不到她,连她什么时候……走的,我这个做儿子可能都不知道!”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拼命放轻抽泣声听他说下去。
“这几个月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我妈,”他垂下眼睑,“有时候坐在教室里突然就想跑出去,去云南找她,于是我反复告诉自己,我妈只是去做支教而已,她会回来的。还有,我没忘记我们的约定,也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我要努力和你一起考到A市,等我妈回来。但是我没想到,原来连陪在身边的那个人都在骗我……”
面前的江晚舟说到后面,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想走上前,想要说对不起,是我太蠢太自以为是,我想说很多话,但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江晚舟缓缓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封信,“宋朝夕,我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你,所以……我们就这样吧。”
说完他就默默从我身边走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心里像缺了个口,之前拼命压抑的情绪全部流泻出来,我流着眼泪滑坐到了地上,视线所及之处是那份摊开在地上的丽江旅游手册,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一直哭到嗓子嘶哑发不出声音,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什么也不想,不用想江晚周走前那失望的眼神,不用想他最后说的话。
但我的心比那源源不断的眼泪更清楚,我们就这样了。
那天过后我和江晚舟再无交集,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妈很高兴,在客厅里给亲戚朋友一一打电话报喜。我推说身体不舒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流眼泪一边在纸质志愿表上填下A市的大学。
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期望的,期望能在同一个大学里见到他,实在不行,同一座城市也可以。
然而九月份开学,我如愿进了志愿表上的大学,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后来,我无意从高中同学那里得知他去了英国留学。
本以为远远看着一个人就够了,却连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国度里的期望都是泡影。
我躺在江晚舟家客厅的沙发上,努力使自己从那天的场景里抽离出来。寂静的黑暗中,我将一只手轻轻放在额头上遮住眼睛,眼窝处潮潮的,是我又多想了。
对不起,江晚舟。我在黑暗中轻轻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江晚舟酒还没醒我就走了,因为昨晚回忆了很多事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先避开,等心情平复完后再说。
又是兢兢业业、忙碌工作的一天,到晚上的时候顾盛丹说她在酒吧开了包厢庆祝自己生日,叫我一起去。
“你生日不是还有两个多月的嘛?”我向她提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