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北风呼啸,田缘抱着汤婆子对小李子说,“小李子你去看看永和宫里炭火够吗?”天寒地冻,李婕妤怀着身孕肯定行动不便,也不知道她宫里的宫人伺候不伺候的好她,路面湿滑,也不知道这路面的雪有没有铲开。
“才人,皇上身边的海公公来了。”小李子将海公公引进来,海公公朝田缘行礼,“才人好福气,皇上让老奴来接才人前去御书房,轿子已经在外面备着了。”
果然是宫里的轿子,就是平稳。
“皇上,方才人来了。”海公公将田缘带到御书房,皇上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田缘,“你过来给朕磨墨。”
田缘从皇上的眼里看不出任何叫自己来的信息,难道单纯让自己来磨墨的?
“皇上,齐王求见。”
“让他进来吧。”皇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毛笔。
齐王带着一卷字画快步流星的走进来,田缘抬眸看了眼齐王,身穿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皇弟,听说你新得了一幅画作,我这也有一幅,来看看。”田缘偏头看了桌案上那幅湖心观景图,画的确实很好,但是这字犹如春蚓秋蛇。
“稚拙内敛,笔锋奇特,是幅好画,”齐王轻抚案台上的画作,“皇兄,来看看我这幅。”齐王在案台上缓缓展开自己手上的画作,田缘惊叹,两幅画虽然风格相似,而齐王手上的画作以狂风骤雨般的用墨,强烈的运动感和力量感,呈现出放射状崩裂的态势,画面笔触具有极概括而富有张力的笔墨线条凸显对象的外在轮廓。
《鹭石图》,这是朱耷的画作。
“皇弟,你这画作风格和我这幅新得的湖心观景图颇为相似呀!”皇上饶有意味的说道,细细揣摩,这齐王手上的《鹭石图》更为遒劲。
“皇兄这幅题诗是极好,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妙哉妙哉。”
田缘听着这诗怎么极为耳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不是诗经的词吗?
听得田缘噗嗤一声的轻笑,声音虽低,皇上却龙颜大怒,“方才人,你可是对这幅画作什么看法?”
“回皇上,嫔妾认为皇上的画作与齐王手上的画作对比略有欠缺。”
“方才人,这两幅画可是出自一人之手。”齐王笑道。
田缘细细的打量着两幅画作,从笔锋到风格来说都颇为相似,除非是有人模仿朱耷模仿到了一种极致,否则田缘认为齐王手上的《鹭石图》就是朱耷画的,而皇上手上的那幅不做对比不细细品味确实看不出差别。为了让皇上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两幅画的差别,田缘指着题字说道,皇上您看,这《鹭石图》的题字是墨点无多泪点多,而这《湖心观景图》的题词是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首先不说这个立意如何,从这个书写上来看,墨点无多泪点多这七个字将篆书笔法融于行草书中,藏锋运笔,点划圆融,而后面这幅《湖心观景图》写的确是行书,结构无章,错落无序,再看立意,这诗经的句子怎么也用不上这幅画之中,两幅画风虽是相似,但是湖心观景图不值细看,这鹭石图笔情恣纵,不构成法,苍劲圆秀,逸气横生,章法不求完整而得完整,实为上品之上品。”田缘感慨,二十一世纪中,自己还从未见过笔锋这么奇特而又别致的画作,真想见见作者本人讨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