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桑布被他这么一说,也不敢再强求。
“大家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咳咳咳,继续出发。”轿内是诸葛青卿虚弱沙哑的声音。
“是。”
轿外人应承。
自小身在宫中的诸葛青卿,锦衣玉食,就连每日喝的水,都是花儿尖上的晨露带着香气,然这一路,粗茶淡饭食不知味,睡卧也是及其简陋,夜夜不能安寝,越是往边关走,诸葛青卿水土不服反应越是强烈,眼下已经两日滴水未进。
“公主,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吧。”霜儿捧着半碗热姜汤担忧的说道。
离宫前,诸葛青卿重金遣散了紫阳宫的宫人,丰厚的钱财足够他们在宫外生活无忧,免去在宫内受人压迫之苦。
霜儿是内务府挑选的陪嫁侍女,原不是她宫内的人,不过这一路照料也算尽心。
诸葛青卿挑开轿帘,夕阳余晖,萧条街景,遥望远处,白雪皑皑的天门山脉,连绵无际。
一山之隔,此生,怕再无归期。
垂下轿帘,诸葛青卿用力顺了顺气息,接过姜汤,勉强喝下几口。
然后又是阵阵剧烈咳嗽,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无论前路如何,她都要活下去,她想亲眼看到哥哥加冕皇冠威风凛凛的模样。
又是一天的跋涉,山路崎岖坎坷,马车颠簸,诸葛青卿连苦水都吐尽了,身子虚弱的昏死过去好几次,又因颠簸震醒,如此反复,终于在日落之际翻越天门山。
日落之后,天色暗的很快,边塞之地是一望无际平原和漫天飞扬的风沙,送亲队伍一行人均是久居姑苏城的中原人,如此风沙几乎让他们寸步难行。
“接亲的营帐就在前面,大家再坚持一下!”穿着厚厚皮草的段干桑布,用手肘挡在面门,抵挡风沙,大声地对甘将军说道。
的确,透过层层风沙,隐约能看见十里开外连排的白色蒙古包,和星点火光。
甘将军骑于马上,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掩面抵挡风沙,喝令身后队伍继续前行。
身为摩斯族人,段干桑布在这风沙中目力要比甘将军这些中原人好上许多,看着前方的营帐总觉得有些异样,只是一时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直到一行人马走到营帐近前,段干桑布才恍然究竟是哪里怪异。
“这摩斯族婚嫁之事竟是以白为喜?”同坐在轿中的叶只圭掀开轿帘奇怪说道,“看着好生瘆人。”
昏睡中的诸葛青卿微微睁眼,眼前仍是一片朦胧,马车停了,许是到了。
几度她以为自己是死了,但呼吸而牵扯的胸口撕裂的疼痛,又清晰的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营帐外,列队迎亲的士兵全都穿着白麻服,十余个帐篷也均是白色,即使是边远的塞外,迎亲这等喜事也应是喜庆的大红,怎会是如此萧条凄冷场面?
莫非是……
段干桑布一跃下马,飞快朝为首的侍卫奔去。
他一把抓住那人领口,瞪红着一双眼,艰难问道:“这是,这是……”
那人哀愁的闭上眼点了点头,道:“大汗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