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也就是长大之后的燕知行。
她的手在袖子中悄悄攥紧,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我是,你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子奕的神情更加激动,眼眶甚至都微微泛红。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当年救他于生死的女孩,他追杀漠北四恶也是想逼问出女孩的下落。
他自责,他忐忑,他害怕因为救了自己,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让那个善良的姑娘遭遇不测。
幸好,幸好如今再次相逢,佳人如故,平安顺遂。
沈子奕看着女子的眼睛灿若星辰,唇边泛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轻声道:“在下,沈子奕。”
因为觉得这荒郊野岭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沈子奕和燕知行又回到旭阳城,找了一处茶馆坐下。
“当年你走后我还在昏睡,师妹带着秦叔循着记号过来将我救走,等我醒过来时已经不在幽城了。不过我第一时间请师妹和秦叔去破庙找你,可惜等他们再回到破庙,你已经不见踪影了。”
燕知行微微一笑,好像对于当年事半点都不介怀:“是么,可能是错过了吧。”
沈子奕问道:“燕姑娘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很担心你被我牵累,一直在寻找你,却始终不得音信。”
燕知行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你离开之后机缘巧合下我遇到了我师父,我师父说我很适合修炼本门功法,便收我为徒,传我武功。我也不知道师父的名讳,只知道他号池阳,最开始我都叫他池阳老人。这些年师父一直带我隐居在百草谷,这次是师父...”她垂下眼睛,有些难过得咬了下唇:“是师父离世之前害怕我孤独一人呆在百草谷里,让我出谷到外面见识见识,我才出来闯荡的。”
沈子奕一听触及到她的伤心事,赶紧说:“抱歉,我不知道......”
燕知行温婉地摇摇头:“没关系。”
而后,她抬起眼好奇地问道:“沈大哥,你之后要去哪里啊?接着追漠北四恶么?”
沈子奕潇洒一笑:“不了,我一直追着漠北四恶其实是为了打听当年的事,看他们有没有见过你,知不知道你的下落。”
燕知行放在腿上的手指骤然一紧:“是么?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说么?”
沈子奕苦笑:“是我技不如人,几次交手虽不落于下风但很快就被他们逃脱,根本没来得及问什么。”
燕知行手指一松,悄悄抚平揉皱的裙子笑道:“沈大哥不必懊恼,你这样年轻就能有如此功力,已经很厉害了。”
面对夸奖,沈子奕并未骄傲反而谦虚地摇了摇头:“对了,燕姑娘你此次出谷可有打算好要去什么地方?”
燕知行被问得一愣,目光下移避开沈子奕的眼睛:“我在谷里呆久了,对外面不了解,就想着走到哪里算到哪里,并未做计划。”
沈子奕抚掌:”那燕姑娘不如跟在下同行。我此次来黔南除了追踪漠北四恶,还接了师门的命令。燕姑娘可能不知道,黔南密林中有一宗门,名为天择教,擅长蛊毒。”
说到这,沈子奕眉头皱起:“传闻此教经常拿活人试蛊,黔南地区许多偏僻村落都深受其害。我之后便是要去那些村子一探究竟,然后回师门禀告。”
说到这,沈子奕声音停下,接着伸出手指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
燕知行侧头定睛一看——若情况属实,家师有意集结武林正道人士就天择教之事一议,还黔南百姓一个平安。
其实沈子奕邀请燕知行同行,是经过深思的。终于重遇故人欣喜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担心她初入江湖不知险恶,再如今天一般被人伤害。
而且这次他去调查天择教之事,只用简单查看,并不用深入虎穴。所以,他有信心保证燕知行的安全。
他欠她一条命,自然要还上这份恩情。
见燕知行看完了,沈子奕挥手一抹擦掉水迹,灿然一笑:“燕姑娘,可愿随沈某回凌渊剑门一观?”
夜里三更,旭阳城外十里,沬河镇上一处四合院内。
白天逃走的张北望,李厂,齐楠,王永刚此时正聚在房内,他们当初往旭阳城跑就是因为多年前在此地买了这处宅子。都说灯下黑,想来任凭沈子奕怎么聪明也猜不到他们就躲在离旭阳城不远的地方。
此时屋里只点了一盏如豆小灯,昏暗的光线更显得兄弟四人面色阴沉气氛凝重。
暴脾气的齐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目眦欲裂:“跑跑跑,再这么跑下去我们还当什么漠北四恶,该叫漠北四蛤蟆,还在江湖上混什么,自己找棵歪脖树吊死算了!”
张北望斜睨他一眼,凉凉地说:“行啊,外面就有树,你现在就可以去上吊了。”
齐楠一噎,吼道:“大哥!”
王永刚连忙拉住他:“大哥,二哥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气急了。想我们兄弟四个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地人物,说出来都能治小儿啼哭。如今被一个毛小子逼得连连奔逃,传扬出去真的是脸上无光啊。”
张北望透着冷意的目光转到他身上:“那你能怎么样,你打得过么?”
王永刚也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打得过?
当然打不过!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的大哥看似平静但实则已经气得血液倒流七窍生烟了,所以他缩了缩脖子,机制地选择不再去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