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一时之间也有点蒙,他不明白的是,这些人怎么一下子玩起深沉来了。
契丹借粮这种事情虽然也是新鲜事,但其实和索取币银没有太大的分别,大宋朝廷对于币银的缴纳,只要数量上不是很过分,都会习惯性的送给契丹。
这因为这种习惯性操作,才有了历史上契丹一次次的要求增加币银索求无度的行为。
钟粟的出现,算是一个变量,他居然将宋夏战争结束时的一次讹诈币银行为给掐断,也算为大宋争了一口气。
可这只是一个偶然现象,远远无法达到扭转大宋思维方式的程度。
现在契丹以饥荒为名,其实还是一种敲诈勒索行为,所以朝臣出现这样的态度,一点儿也不奇怪。
但赵佶的情况有一些不同,他没有过被敲诈的经历,所以一时还没有完全跟上大宋的常态化思维,心里甚至还有一些莫名的激动。
他想到了钟粟以往说过的话,那些充满乐观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如果好好干,超过先皇赵煦还是有可能的。
但到底该怎么办,还是得听听大臣们的看法。
就算要干一票大的,那也得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才行。
“各位臣公都说说,好歹得拿出一个条陈来。”
赵佶等待得有些着急。
“老臣以为,契丹一张口就是三十万石,难免有些过火,要不暂时先答应下来,然后慢慢谈,能少给一些是一些。”
户部尚书欧阳宗文主管钱粮,他首先说话了。
钟粟轻轻叹了口气,大宋的魄力真的让人佩服,果然还是那样,没有多少长进。
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怕事的文臣熬死,或许大宋才会有更大的改观。
“欧阳尚书此言有理,只是到底先给多少,这还需要商定一二。”
曾布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赵佶的脸色。
赵佶其实一时也吃不准,他等曾布说完,看了一眼钟粟。
钟粟瞬间领会,这小子显然掂量不清楚,看来还得自己出马,才有可能扭转乾坤。
不就是契丹借粮吗,借于不借,主动权还不是在自己这边。
就算不借,后果会很严重吗?恐怕不见得。
“我想问列位一句,可否听说过民间有句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的歇后语?”
钟粟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在场的人先是一愣,随即莞尔。
这哪跟哪儿啊?不是在讨论粮草的事情吗,怎么说起了歇后语?
不对,这歇后语不就指的是当前的情况吗?
钟粟这意思太明白不过了,那就是说契丹名为借,其实根本就没还上的意思。
作为老大哥的大宋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契丹人的想法,只是顺从已经习惯成自然,便没有了反抗的心思。
“钟侯到底是什么意思,且请明言。”
一旁的章楶似乎看出了点儿什么,钟粟是个什么什么样的人,章楶早就有所了解,他觉得,或许有钟粟在,情况会和以往有所不同。
“下臣以为,既然契丹根本没有奉还的意思,那为何要借给他们?”
钟粟不再绕弯子,那样实在太累。
欧阳宗文正憋着一个喷嚏,钟粟这样一句话出口,他再也难以忍受,“阿嚏”一声便打了出来。
“陛下,请赎老臣无状。”
赵佶淡淡一笑,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