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轿子中,深蓝色绣罗云纹路的帘子中传来一声醇厚低沉的声音:“游龙,后面可是穆府的轿子?”
游龙往后扭头看了一眼:“主子,刚才是穆府的轿子,现在被风花雪月钱庄插队了。”
黎翛微微一愣,不再说话。
除了皇室不敢正面交锋,万云端才不管别的什么家族,牛气哄哄的插在了穆府轿子前,气的穆府的人心里憋屈着:“什么人啊这是!”
万云端不顾别人怎么想,在风花雪月她是财大气粗的二小姐,在江湖中又习惯了横着走。谁听了她的名号都要礼让三分,她不怕得罪人,相反的她就喜欢得罪人。
大部队浩浩荡荡行了一段路,总算到了封云国国界,慕枯白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嘈杂声大了许多,知道现在已经是到了集市。之后又往前走了很长的路才到封云国皇城下。
她活动一番手脚,感觉腰背已僵硬,屁股都坐的发麻了。
从尚元来南域的路上好歹有许多客栈可以提供休息处,这次是停也不带停的。而且一路走似要飞起来,颠簸的腰都快断了,更别提下面走着的和抬轿子人,普通人恐怕脚都废了。
她正要掀开帘子看一眼到哪里时,外面传来尖锐的呵声。
“落轿!”
紧接着轿子稳稳的落下,慕枯白活动着酸痛发麻的双腿,帘子前传来桑忆恭敬的声音:“公子,请下轿。”
葱白的素手掀帘子,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庞,那双沉稳的双眸如黑曜石般明亮,镶嵌在白嫩的脸蛋上如明珠。
少年身上带着一股不宜靠近的疏离感,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让他在人群中不容小觑。
下了轿子后就见穆良旭从后面跌跌撞撞的走来,扶着他僵硬到难直起的腰,到慕枯白跟前嗷嗷叫道:“早知道我就走着了,我这腰都要坐折了。”
穆风戚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就为了监督他的言行,一听他这么说便没好气的训了句:“让你练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整天装大爷,坐着都累成这般狗样,让你下地走着你岂不是要废了?”
慕枯白嘴角默默地一抽,这不愧是亲爹。
她往后看了眼,本以为只有穆家的人马,没想到一眼看去望不到头。除了南域三大家族的人马,还有几队服饰穿着奇怪的人跟在最后面,那深紫色与黑色的轿子丝毫不比三大家族的逊色,远远望去给人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这些莫非是不落谷那边的人?
慕枯白还未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便听到一声醇厚且熟悉声音,声音动听如梨花落般温柔,让人心头微微一动。
“慕公子。”
穆风戚的视线在从轿子上被人搀扶下的黎翛身上顿了顿,他在记忆里寻找了一圈这个人的名字,突然仿若惊雷般拽着穆良旭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世子殿下。”
穆良旭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南域和封云国挨得很近,商贸和消息都是共通的,几乎可以说是要密不可分、融为一体。南域本该属于尚元国,却和风云国来往更缜密。
可穆良旭一眼看到黎翛,居然没认出来他是谁。
也不怪穆良旭认不出来,黎翛虽幼时天资聪慧,在封云国传了好一段传奇佳话,可那时候穆良旭正处在没心没肺的年龄,自然不记得黎翛这位世子爷。
直到黎翛双目失明后,便如云端跌落尘泥,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逐渐淡出了世人的视线,穆良旭就更不认识他了。
不过自家爹都行礼了,穆良旭反应过来后也仓促的做了个揖。
“免礼。”
黎翛双目空荡,平淡如同死水。
花浪盯着黎翛的双眼皱了皱眉,一开始就觉得这主仆两人身份不简单,没想到这个瞎子居然是世子。不过他怀疑黎翛没有真瞎,上次慕枯白发烧后被黎翛送进客栈时,他的动作分明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是个瞎子。
但是有时候,比如现在,他又觉得这个人是真的瞎了。
慕枯白心里同样也少许疑惑,她面容平静的问道:“黎世子怎么知道本公子的轿子在你后面?”
游龙连忙解释说,“世子早让属下打听穆府的轿子,得知就在后面,只是中间隔着万家二小姐的轿子,之后快到宫门时世子便让万家的轿子走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