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杜宇才轻轻吐了一口气,将感知和意识收回,又把两名倒地的小宫女轻轻挪到一边,这才撩起罗帐,伸手揭开了被褥。
其实,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在寺庙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身患奇病之人,而且旁边还没有汤药之类的东西,这件事本身就很怪异,只能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此人已无药可救,干脆就不用什么汤药了要么这就是一个陷阱,有人知道了杜宇的性子,故意摆弄出怪病之人,让他来折腾折腾。伺机寻找下手的机会。
杜宇可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在他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大大的疑问:“难道又是痴心蛊?”
要知道,苗人擅长制蛊放蛊,痴心蛊就是其中之一。不久之前,秋鹤群就是深中此毒,用了各种方法都没能帮他解除,幸亏半路上遇见了杜宇,这才用特殊的药物和手法将他解救出来。俗话说:“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痴心蛊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让中毒者日益消瘦,憔悴,直到奄奄一息时,仍就查不出其病因来,而患者本人头脑时醒时昏,宛如一个忠贞不渝、痴心不改的模样。
眼前这人也是如此,鼻息、脉搏时有时无,微弱之际,生命随时都会消失,已到了濒死的边缘。
杜宇轻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这人是个女的没错,症状也跟痴心蛊患者十分类似,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杜宇很想找个人问问,此人生病前可有什么异样?或者吃过什么,接触过什么,是否与苗人有过节等等。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去弄醒那几个宫女太监,向她们询问自己急切想要知道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既然此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就一定有深意。普通人不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杜宇还有一个疑问,普弱大师呢?他给这人瞧过病吗?又有什么发现?
杜宇心里明白,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此人是专程来求医问药的。毕竟,当世有三大名医:暮云寺的普弱大师、莲花庵的怡心师太和南唐钱家的钱婆婆。这三位宅心仁厚,医术高明。经他们妙手回春,各种疑难杂症都一一迎刃而解,病人得到了及时而有效的救治。
此人身染奇疾重疾,而潭州离暮云寺相对较近,在他奄奄一息之际,前来找普弱大师瞧病治病,那也在情理之中。
杜宇稍稍沉吟了一会儿,便坐到了床沿上,伸过手去,开始给她把脉了。她命悬一线,随时都可能气断身亡。因此,杜宇必须抓紧时间,全力施为,尽快在她那似枯竹般的身上寻找出病因来,这才能对症下药。
因为种种客观原因,“望闻问切”这四大诊治法宝,眼下杜宇仅能用上其中的某一项或两项,这也是他不轻易给人瞧病的原因,可不能乱来。杜宇唯有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意识和感知都集中在自己的指掌间,细细地辨识着这羸弱躯体上的种种情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就这样,杜宇反复地给此人把脉,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正在做何事,就连仍在门外等候的小叶子和伍姨都给遗忘了。
渐渐地,杜宇那白皙而明亮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清瘦的脸庞也写满了疲惫。谁都看得出,光凭把脉这一技艺来给人诊视,那的确是一件苦差事,劳心劳力又耗内气,极其艰难。
见得杜宇这般模样,小叶子和伍姨都有些心疼,却又无可奈何。没办法,现在病因未明,病情不稳,自己两人又不是郎中,过去的话,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添了乱,分了杜宇的心,得不偿失,还不如静静地守在禅房外,既可以观察周围的动静,又能替杜宇护法,这才是明智之举。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守候着,戒备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感觉到屋内有了动静,急忙扭头瞧去。只见得杜宇缓缓站起,衣衫已然湿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疲惫之意。不过,他那略显厚实的嘴唇微微上翘,给憔悴的脸色平添了一份喜意。而床上那人仍在锦被之下,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小叶子和伍姨对视了一眼,心头大定,正要迎上前去,却是见得杜宇双手微动,做出了几个奇怪的动作。
两人心头一凛,内气急速运转,而身形如同落叶一般,悄无声息地朝禅房两侧飘去。乐视les33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