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杜宇的身子有些颤抖,头昏脑胀,心头却是非常清楚: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而胡明强身上至少还有三处经脉没有打通。这是一个关键时刻,倘若现在就此罢手,那么,自己刚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胡明强体内灌入和培植起来的微弱內气,很可能就此消散于无形,弄不好,这些许微弱的内气失去管束和引导,又无处宣泄,无处安歇,一旦作起乱,进行反噬,轻则经脉受损,身负严重的內伤,重则经脉尽断,走火入魔,全身瘫痪,甚至血脉喷张,当场丢了性命。
诚然,杜宇绝对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出现,胡明强不能听,不能言语,也就罢了,没有内气修为也不打紧。若是成了废人,甚至没了性命,干吗当初硬要把他从火海中救出来呢?又是吃药、泡药、扎针,费那么大的周章,这又是何苦呢?
可是,要继续拼命下去,胡明强身上的最后三条经脉,能否被贯通,尚在两可之间。而且,自己的內气必将完完全全地耗尽,一丝一毫都不剩,自己就会陷入深度昏迷。一旦如此,自己还能不能苏醒,何时才能苏醒,醒来之后,修为会不会有影响?或者,从此就成了废人等等,这些现实而残酷的问题,全都是未知数,沒有人能够回答得上来。
就算是爷爷在,可爷爷还停留在第二层修为,也没有拼尽内气,给他人贯通经脉的经验,爷爷肯定也回答不出来。
杜宇心头唯有苦涩,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右手依旧拿捏着银针,左手缓缓入怀,艰难地取了一枚益气丹,塞入嘴里,努力地嚼着。时间不多了,精力也不够了,成功与否,全都在此一举,必须拼了。
杜宇深深地吐纳两次,内循环不断,内气缓缓地通过银针,灌入胡明强的体内,延伸、拓展和贯通着他的经脉。而周围的那些无形的灵气、漩涡仍在继续,波浪依旧。
“叭哒“,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杜宇那煞白的脸颊滚落,滴在胡明强那通红而滚烫的肌肤之上。胡明强虽然全身不能动弹,但思维清晰,头脑清醒,感觉也还在。事前杜宇曾再三交待过,不可分心,他自然不敢怠慢,任由冰凉的汗滴,落在自己滚烫的肌肤之上,而且越积越多,根本不去顾及,而是全心感知、配合杜宇的动作,让那股暖流缓缓地向全身推进,就连一丝丝的细微变化,也不放过。
胡明强清晰地感觉到,无数暖流在自己体内往返,流动。暖流每到一处,那个位置的肌肤、肌肉、骨骼、经脉等莫不悸动而受用。直到暖流漫过最后一处,全身上下似乎被暖流所淹没、覆盖、裹挟,自丹田处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涟漪。不停地向周身波动,漫延。一次次的荡漾,一次次的洗礼,胡明强全身心享受着这种奇妙的作用,一遍又一遍,似无停歇。
到后来,感觉到波浪渐渐平息,暖流缓缓地汇聚丹田中,盘旋数次,终于完全停歇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明强突然觉察到,全身猛地一震,跟着,整个人便轻松起来,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正在诧异之间,他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能动弹了,急忙坐起,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宇艰难地拔出扎在胡明强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银针也撒了一地。
闭关室内漆黑,死一般的寂静。胡明强伸手去摸,看看杜宇在哪儿,四周摸了个遍,也没找到。他当下就急了,跳下云床,就去继续找。不料,脚踩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伸手去摸,竟然就是杜宇,正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胡明强大吃一惊,正要急忙伸手去扶,却是突然想起了杜宇对他的嘱托: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惊动!
当下,胡明强又停住了,在原地转了几圈,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许久,他终于咬咬牙,小心翼翼地抱起杜宇,平放在自已刚才躺过的云床上,替他换掉湿透了的衣衫。自己也穿好衣服,在另一旁静静地守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