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生风,脚步款款,绿绾如一场及时春雨无声而至,润解秦楼安心中烧灼。
皇后凤眸斜卷落在秦楼安身上,适才愿得一心人,共赴白头约一句,犹鸣耳畔荡涤心间。犹记二八芳华之岁,她亦有此一愿,可惜终是她心向明月,明月隐云端。
“奴婢绿绾参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绿绾清脆一声,皇后梦醒南柯,玉手轻抬示意绿绾平身,“贴鬓香云双绾绿,绾绿,绿绾,好名字。”
皇后朱唇轻启,自檀口中轻飘而出一句。将将平身站立的绿绾心下一怔,虽她不晓诗词之意,但却知好名字三字是皇后娘娘夸赞于她,当即又躬身一礼:“多谢娘娘夸奖。”
秦楼安依傍皇后而坐,见自己贴身婢女未曾在母后面前失态,心下甚是宽慰。
“母后,若是您不喜听孩儿议论朝堂之事,孩儿便带绿绾去他处说,免得惹了母后恼怒。”
秦楼安挽着皇后广绣,语气中带了丝娇软,皇后闻言又轻点一秦楼安鼻尖,“如今人都已到身前了,纵是母后不愿听还有赶你们出去的道理?有事尽管说来便是,母后饶你这一回。”
若是以前,秦楼安听皇后如此言说必定满心欢喜,然此时听了反而心下怏怏。
只因最近之事不同寻常,她本不欲让母后知晓,徒增母后心忧。适才一番言语,本想着母后会顺阶而下让她去别处说,不曾想母后竟应下了失策。
秦楼安心中千回百转不过一息之间,旦觉母后目光凝于她身上,方正了正脸色开腔:“昨晚本宫与玦太子入宫后,巷道之中可有意外发生?”
“回公主,奴婢守在巷中不过两刻,司马大将军便率人前来将巷道中人抬回京机厂。只是回去途中大将军突然停下,几息之后复又前行。”
“停下?所谓何事?”
绿绾柳眉轻皱,复将昨晚巷中情景回思一番,“大将军停下之后未做任何事,只一双寒目紧盯一处偏巷。奴婢因好奇便也看了去,偏巷之中似有人影,但因当时天太黑,奴婢不曾看清楚。”
人影?那般时候正是雨雪最急最骤之时,又因是处偏僻荒径,素日晴天大好之时都鲜少见人,若是有人,定非良善。可是与巷道中似死还生的十二人有何关系?
“既是安然无事回了京机厂,便是无有什么大事。如今若想知道那十二人的身份,最易之法便是医好他们,此事恐又要劳烦玦太子了。”
听闻秦楼安提及月玦,绿绾略略迟疑,小声一句:“公主,今日佑德公公差人到府上,说是奉皇上之命,将玦太子之物尽数搬走了”
“什么?”
绿绾此言一出,不仅秦楼安心下惊疑,皇后敛卷的凤目中亦是神采一闪。
“到底何事?”
“回公主,今日早朝之上,皇上嘉赏玦太子救治皇后娘娘有功,赐玦太子长居宫中掩瑜阁,以使卿之礼待之。”
昨日月玦方拒父皇太医少丞一职,今日父皇竟当朝赐居掩瑜阁,如此一来,纵是月玦不愿为西风之臣,父皇此举亦是逼他认主屈服。且此事若是传至东景,东景上下定会认为月玦已投奔西风,必会以叛贼之名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