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枳道:“可是小妹的婚事有何变数?”
诀城一贯地冷静,“青丘拒婚了。”
“小妹知道吗?”
“刚得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容枳顿时明白她受邀而来的义务——开导诀音,只是父君与虞老二人聊得这般激烈,难保诀音此刻还被蒙在鼓里,尚不知情。不过这情形她已大抵司空见惯,若是让他二人寻个隐秘去处商讨,倒也是奇闻了。
诀城扶着她,向水君行了礼,便入了内殿。
内殿陈设远比玉寒宫精致,应有尽有,整个东海水晶宫的璀璨瑰宝都可在此寻到,琳琅满目,亮得让人睁不开眼。诀城长袖一挥,整个宫舍顿时变得干净敞亮,与玉寒宫一般无二。
容枳搭着他,尽管踱步向前,遣退一众宫娥后只留了凤绾贴身伺候。
诀城略感疑惑,“半容呐?”
容枳道:“我暂且顾不上她。我来,是为了让你见一人。”
诀城四下望去,“何人?”片刻,眼神落在了凤绾身上,神色迟疑道:“她?”
又是一番打探,双眉仍旧紧蹙。
容枳拉着诀城的手,激动道:“淩儿……淩丫头回来了。”
诀城双目惊愕,仿佛在问“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一类不可思议的话。久久,又不愿相信地反问道:“淩儿?”眼皮一耷,眼珠瞪得更大了。
凤绾半开笑意,仿着旧时声音道:“我想尝尝梨树下的那坛酒。”
诀城顿了顿,笑意霎时浮动,“好!好!明日,我明日就让枳儿去取来。”
当年水君生辰,凰淩在席上偷偷藏了一坛上好陈酿,被诀城发现了。因为她年纪轻,酒性又烈,诀城便提议将那酒埋在了岸上野树林中的一颗梨树下,说是等她出嫁那日作为贺礼送给她。到那时,良辰美景配上陈年佳酿,新婚夜不出彩也难。
只可惜,一坛酒藏了五千年,到现在都还没取出来。
话语间,已见诀城激动地一把抱起了凤绾,两人的笑意飘荡在整个阁间。突然,他像是恢复本性般,笑意骤无,神色飘忽,好似在担心什么。
容枳听出了他不安的动静,安抚道:“放心,你们尽管聊。”
虽说容枳在视力上有些欠缺,但若论行动观察、小心谨慎,她绝对称得上老练!刘氏在世那些年,容安曾利用她王妃之便让她偷取氐人族许多不为人言的秘术,还让她探听大荒至宝崆峒印的下落。对于容安下达的命令,她悉数遵从,却又能在不背叛诀城与整个氐人族的前提下达到他所有要求。如若没这些真本事,她一个瞎子,绝活不到今天!
诀城会心一笑,对于容枳的先知先觉了然于心。
凤绾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可知当初诸国发兵攻我凰族时,依的是何由头?”
当年朱獳天后苏凌姿在浮央池宴邀各国各族,不知以何理由竟使其对凰族刀锋相对。墨殃率先对凰族发出攻势,将凤后暗算,关押天牢,随即又以凰族叛变、企图镇压之名向其发兵。凰族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十万凰羽军被迫迎战,与其交战于永极渊。永极渊一战,凰族全军覆没,十万凰羽军无一生还。战败噩耗传来,长老虚清临危受命,携妇孺万人逃离无崖山,可终究未能逃过一难。
那一日,无崖山上哀嚎遍野,尸流成河,鲜血染遍山崖上的每一寸土,每一个生灵,扎根生存了数百万年的家园一夕之间成了尸横遍野、极恶之恶的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