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班头见齐书办脚步匆匆的往堂屋奔,齐管家又这副惨样儿,“你们家中这是招了强盗了?怎么被打成这副模样?”
管家只是支吾,也不敢说什么,强笑着带着这些人到了厢房,一叠声的吩咐下,摆起了宴席,帮闲们见得酒菜上来,吆五喝六的吃喝起来,这永阳县境内,还没有什么事儿是齐书办和李班头摆不平的,他们听人吩咐做事就成了,酒菜当前还是吃喝重要。
齐审进了堂屋,东向卧室之中,齐松正躺在床上,也是满脸红肿,见到齐审到来,眼中却是落下泪来,齐审赶紧坐在床榻边上,伸手握住齐松的手,一连声的问道,“都伤到哪里了?都是那齐琰做的?”
“别的倒没什么伤。”张嘴却见到了掉落牙齿的缺口,齐审大怒,再回头看,只见自己小儿子也是满脸红肿,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喊爹。周围的母亲,妻子,二弟,二弟媳,俱都是低头垂泪,他齐家何曾丢过这么大的人。
本想喊了帮闲的一起出门,找了齐琰先报了仇,多年的吏员历练使他还是多了一番谨慎,喊了管家过来,仔仔细细的把经过全问了一遍,从管家讲说怎么送的陈粮,齐琰什么态度,自己儿子又是怎么把齐琰家翻了个底朝天,怎么被齐琰一路打回大宅,家中长工以及村上的人怎么被齐琰打倒,又是怎么揍的老父齐松,齐琰又是怎么说的。
事无巨细,连儿子有所撇清也不在意,待事情经过全说完后,屋中之人,也没了落泪,没了啜泣,安静之中,人人面上倒带了尴尬之色。这事情经过完全是自家仗势欺人,若是平头百姓也就罢了,偏偏惹的是这么一个身份尴尬的人,而且人家祖上对他家有恩,说起来是他齐家忘恩负义,看人下菜碟。
齐审弄明白了经过,也多少有点泄气,这齐琰的身份尴尬,高是实在的高,若真是京中子爵府认了他,齐琰一句话,他家就是个破家灭族的下场。说低又实在是低,京中不认他,他不过是一个孤儿,托庇于齐家村下,连个普通农户都不如,可就是齐琰这个高不高低不低的身份,这事儿处置起来可就难了。
若是现在打上门去,过后齐琰真的发达起来,报复回来,他齐家是根本接不住。便是不发达,这信儿若是传到京中,京中子爵府觉得丢了面子,一封信过来,他家书办这个位子就没了,可是照着京中这些年的做派,又可能不会帮齐琰出这个头。
若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齐家在这村里就彻底丢了份儿了,以后在这村中就没谁再拿齐家当回事儿了,今天他带了这么多人回来的一个原因是想收拾齐琰报复回来,不过就是个十二三的孩子,打个拙手笨脚的村夫还成,他带的这些衙中帮闲可个顶个都是打架的能手。二一个就是在村中示威。
齐审心中寻思了一番后,开口道:“父亲!你看这事情该怎么处理好。”
齐松经过刚才儿子的一番话也是第一次了解了来龙去脉,自是也没说克扣齐琰租粮的事儿,是他默许的,至于陈粮换新粮,那是管家的事儿,他哪里事事都管得到。
昨天也是见爱孙挨揍,一时急了,乱了方寸,若是当时稍有缓和,也闹不到现在这样儿,可是谁知道那齐琰一身的功夫,十几个人近不了身啊,几下子就把他老人家揪过去揍,连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
齐松心思转动,做了多年书办也是个老滑头了,开口对儿子说,“既然齐琰昨天亮了身份,那就不好当面落子爵府的面子,还是先礼后兵,从长计议,以后再看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齐审这才又看儿子的伤势,不过被扇了一些嘴巴,身上几处擦伤,看来这齐琰也是有分寸的,就是不知道他这一番闹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别管什么意思,这两年克扣的租粮,家里还是得给补上的,至于赔礼吗?中饭过后他齐审亲自带人去送粮,看看这个齐琰,到底长成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