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这帮大爷的拖累，在他楚校尉的前面，就是这次夏季出征的最大的一块功劳，石将军在契丹人的冬季牧场，只打了些部落兵民，他面前的可是契丹王室的皮室军，里面肯定有大鱼。

也可以避过皮室军的锋芒，尾随着吊着他们，等到附近的游骑和青石寨援兵一到，这一百多皮室军就是网中的鱼，瞥了眼随军的营副虞候，吊住了还好，若是让这帮弓马娴熟的皮室军跑了，他楚校尉一个临敌畏战的罪名就跑不了，流放都是小事儿，石大将军的脾气，他就是辕门斩首的下场。

就这么会儿，楚校尉心中就转了这么多的念头，抬头看看火箭的青烟还没有散去，对面的皮室军开始缓缓催动军阵，战马缓步奔行。楚校尉放下心中的胡思乱想，看了看左右，右臂高高举起马槊然后平齐向前一指，卫军骑士口中呼喝轻催战马，阵列缓缓奔起。

楚校尉回头对着左右衣甲华丽的人吼道，“跟紧我，马不要缓，缓了就是死知道吗？凿穿了敌阵，就是活。”

卫军阵列与皮室军阵列都从缓步，到急步，最后都是放开了马速，隆隆的蹄声响彻草原，卫军前锋挺出了马槊长枪，皮室军也挥舞着手中闪亮的弯刀，随着马身的跃动，骑阵耀起一片寒光。

两队骑兵对冲而出，皮室军口中啸叫不停，卫军这方除了阵阵的蹄声，是一片肃杀的沉寂。双方在对向疾驰中不约而同的形成了锋矢阵型，楚校尉心中暗松一口气，凭着亲军护卫营的悍勇，这种对冲他们从来不惧。

忽地，皮室军中号角响起，锋矢阵中间凹陷，皮室军分成了两队，若是没有骑队中这二十多个累赘，护卫营也能变出双锋来针锋相对，可是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隆隆的蹄声愈发震响，寒光在面前闪现，彼此都能互相看到对方狠厉的表情，“左边那队比右边那队强很多”奔跑中楚校尉挺槊侧向一指，骑队微微转向，指向了左侧皮室军骑队，“自己的右翼，哎！”楚校尉咬咬牙，只能让右翼接受右侧敌人的侧击了，“若是没有这帮累赘！”可他若不正面硬碰比较强的左翼，打弱得右翼的话，左翼的皮室军这一次对冲就能让他的骑队七零八落，之后完全能在援兵到来前吃掉他们这一百多号人，皮室军就是跑不了，他们也都命丧草原，功劳什么的，活着才能领。

卫军整齐的爆发出一声“杀！”轰的一声，双方疾驰的骑队迎头撞在了一起，撞击声，惨叫声，马嘶声，兵器交接声，兵刃划过盔甲的嘶声响成一片。

长槊刺中皮室军的身躯，槊杆莫地一弯，敌人被从马背上被刺的飞起，槊杆抖直，槊锋上的人体被弹飞出去，在空中洒落一片鲜血，弯刀的寒光闪过，鲜血断肢甚至头颅在战阵中纷落。

在一个皮室军躲过楚校尉的长槊一挑，被楚校尉就势抖槊拍下马后，楚校尉的眼前一空，眼前不再是闪着寒光的刀枪，狰狞的面容，飘飞血色与断肢，眼前是一片绿色的草原，远方是绿色与蓝色交接的天际线，除了几声垂死的嘶吼，厮杀声也在耳后渐渐远去。

楚校尉定了一下神，槊锋指着左侧一个坡地，吼道：“土坡列队！”

“诺！”身后传来整齐的应诺声，楚校尉心里一松，这才敢回头看向身后，身后随着他一起驰骋的是熟悉的骑兵，身上脸上都溅着满鲜血，面色不再恐惧，带着杀戮后的兴奋和几分劫后余生的轻松。

骑队在坡地中部重新列队，楚校尉看到还有零散的骑兵从刚才战场中奔回，远远的还有几骑散落远方，是刚才不知怎么脱离队伍的，见到坡地整齐的红色也奔来一起。楚校尉这时候不再计较这几人是临战逃了，还是被冲散，战阵就是这样。

远远看向刚刚对阵的皮室军，他们没有整队，拉成长长的一队正沿着青石河奔逃，刚刚对阵的战场，无主的战马或在胡乱奔跑，或在原地哀嘶。几匹受伤的马哀鸣着挣扎想要站起，一个鲜血淋淋的人迷茫的在血腥的战场中踉跄而行。

“李老二！带两个什的人去看看，救助一下活着的兄弟，契丹狗看看有活的没有，抓住了拷问，这队皮室军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到底护着什么人？”

“诺！”李老二带马在骑队前盘马转了一圈，伸手点了两下，松开缰绳奔下半山坡，身后是十几个骑兵轰然跟出。

“王麻子！”

“诺！”

“带上你们伙的人，跟住那队契丹狗，别跟的太近了，也别跟丢了，带上旗花火箭，一刻放一只。”

“诺”几十骑冲出追向奔逃的皮室军。

楚校尉这才看向骑队，这次冲杀，骑队中少了二十多人，这是狠仗，看向那些衣甲华丽的勋贵子弟，心中又是一沉，少了七人，不知道是全死了还是在战场中有幸存的。

战场中，又爬起一个身形，远远望见这边整齐的红黑军阵，踉跄的奔向李老二驰来的骑队。

“趴下！趴下！”骑队中人对着他大喊，这人华丽的衣甲已经遍是血污尘土，听得这边人喊，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儿，跑的更快了。

嗖的一声，一只长箭透胸而出，闪着清冷寒光的箭头垂落几滴血滴，奔跑的人脚下一软，噗的倒地。渐渐失去神采的眼中闪过一骑，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手中马鞭挥起，一个手拿弓箭的皮室军被抽的腾身而起，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