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抢把一年多前大哥借自行车一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问一峰:
"为什么洗了还是不洗好?"
一峰笑着说:
"我又不是神仙,怎料得到你那亲眷的想法?依我想,若不洗,揩了楷,他以为骑了不远,若是洗过再揩过,他还以为大哥哥骑了一百里路也不一定,还勿心疼死?"
老大听了,不住点头,暗暗佩服。
吃过晩饭,老大,一峰,强龙,老三等六兄弟,和笑梅在老太太曾经做针线的那南首间,坐着喝茶聊天。
笑梅早已和他们打成一块。
老二不抢已在村里做挑脚夫,长得人高马大,比老大1米75的身高还要高出小半个头。
笑梅早已二哥二哥的叫得欢,并一定要强龙不赌小峰老四叫她姐姐。
强龙老四小峰早已叫了,就老三不肯叫,正嘻嘻哈哈在闹时,南首间后门,笃笃笃的轻轻的响了三声,有人在敲门。
一峰耳朵灵,上前去开门,却不见人。一峰走出后门张望,见不远墙头转角处掠过一个人影。一峰想追去看看,想了想,回转屋里说:
"不见人面,只看到一个背影。"
笑梅见兄弟几个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到老大身上。
只见老大脸上一红,悻悻地站了起来,望了望笑梅。
笑梅早别转头对着老三,一定要他叫姐姐。对老大的举动视而不见。
等老大出了门,笑梅却好像刚见到似的,问:
"哟,大哥哥去会女朋友啦?"
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却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谁都听得出。
老大走出后门,来到大路上。
见大路上三板桥头,电线杆下,俏俏的立着一人。
老大知道定是同村未婚妻的二妹李银花。
当即上前,轻声招呼,见果然是她,就尴尬地笑着,告诉她大伯伯的女儿笑梅来了。并简单地讲了老三寄来错别字连篇的信,闹出了不小的笑话。
李银花轻声应着,夜色朦胧中并看不出什么态度,只是仕由老大牵住她的手,穿过三板桥,往溪坑东边的前山丘上走去??
原来,李银花她爹和老大他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有过一段过命交情。
那是46年,他俩都十三四岁光景,两个少年郎瞒着大人去三界玩,不承想被溃败南下的一支国军部队一起抓去做了小壮丁。
因小不点大,当初党国部队看管也不严,被他俩从部队里逃了出来。
从宁波慈溪那边,一路东讨西逃,由慈溪周行,往上虞下官,丰慧,岭南,章镇等,走了很多冤枉路,吃尽了苦。
两百多里地,足足走了半个多月,才寻回老家。
从此他俩成了共患难同生死的兄弟。
成年各自成家后,银花爹当即把自己大女儿金花,许配给和寿的大儿子不偷老大,定下了娃娃亲。
谁知因金花比不偷大一岁,小时候,女小孩成熟早,金花十五岁已出落得水灵灵了,而十四岁的老大还面黄肌瘦的,加上名字又难听,金花很不喜欢。
而老大对她也无半点好感,两个都不来电。
而比金花小三岁的妹妹银花,倒是和老大不偷,从小门槛上面坐坐,玩过家家的游戏,很合得来。
他俩常常唱:
"喔喔喔
雄鸡讨老婆
鲜鸡喝糖茶
鸡娘婆管家
小鸡门槛洞里排人家!又唱:
铁扎掼掼
翻过南山
??"
还有就是轮换着一问一答地唱:
外婆喂!
我要吃豆!
啥个豆?
罗汉豆!
啥个罗?
破菩萝!
啥个破?
斧头破!
啥个斧?
状元府!??
看谁接得多!
随着老大年龄的增长,逐渐地变成一个英俊健美的棒小伙,金花有点心动。
而此时老大和银花两个早已情投意合。
现在金花二十三了,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
和寿经不住亲家兄弟的催,已多次跟老大提出,下半年要给他俩办了婚事。
老大每次都推义乌大伯伯那边忙,而百般推托,实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关键时刻。
这不!此刻金花爹爹正坐在和寿家里,表面上东拉西扯地在聊天,实际上是来探兄弟口风。
此时老大和银花,正坐着村东面的前山一小山坡上。
银花偎依在老大身旁。初夜的秋风吹来,掀起银花齐耳的短发,微觉清寒;天边银月弯弯,初升的朦胧的月光,照出银花清秀的五官,和老大俊朗的脸庞。
原来,银花一家,刚才吃夜饭时,小妹兰花告诉大家说,她看到大姐夫带着一个长发飘飘,身材高挑的姑娘回家了呢!
银花爹一声不响,只是重重地放下碗筷,剩下小半碗饭也不吃。
过了一阵,独自出门来找和寿。
银花不管姐姐脸色多么难看,也怱怱吃了点饭,来寻老大。
金花在家,站不是坐不是,自怨自艾自叹息,一旁还要听娘数落。
老大本来言语就不多,此刻面临婚姻大事的决择,更是一声不吭。
银花她心乱如蔴。
本已不知该如何面对爹妈,更是无法面对大姐金花,她心中无数次想放弃。
但一想到今生若没有老大,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但若是把老大从大姐身边夺走,又不知今后如何面对大姐。
这些问题,纠结心底已有些时日。
可刚才从老大家后门缝隙中,望见他带来的女孩比自己年轻貌美,不由得替姐姐不平,更是为自己不服。心想:
"凭我们姐妹俩,还争不过你一个义乌姑娘?"
因而忍不住地敲了门。
此刻偎依在老大身旁,内心堵得满满的,一会儿幸福,一会儿烦恼,一会儿宽心,一会儿担忧!
老大一声不吭,并不代表一些不想。
相反,他正思潮涌动,久久难平。
他首先想:
"金花虽说是我从小就定下的未婚妻,却根本没有缘分。在自己16甚至17岁以前,她从未正眼看我过一下,一付讨厌我的样子,两个人几乎从不讲话。现在我大了,倒反过来巴结我,我是决不可能会要她的。
而我与银花,虽没名份,却有缘分。
从小一块玩大的,记得小时候金花常常讥讽我们俩,说是让我们拜堂成亲好了,这个还用多说?"
接着又想到:
"可问题是我如何向爹爹开这个口?
凭爹的脾气,恐怕我话还未说完,一个巴掌拍过来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