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昀桑拨动算珠,悬腕在宣纸上记下一个贰拾伍,紫檀木箱装的嫁妆二十五箱,南海珍珠十斛,琼林玉露十壶,金丝软烟罗五十尺……
“这瑞王娶正妃的排场可真大!”
“可不是,人家要娶的可是太后侄女,哪能不大,瞧瞧这嫁妆……”
“太后都入佛堂礼佛不问政事了,又不是亲侄女,还能有这么大的荣光?”
“话不能这么说,且不提这是太后侄女,就是当今圣上时太后一手扶持的,而且萧家又是名门望族,能不好生招待着吗!”
……
“都闲得在这乱嚼舌根,你们有几个脑袋够掉的!”门口传来礼部尚书吴衿的怒斥。
偌大的礼部明理阁顿时悄无声息,惟有昀桑拨动算盘的声音格外明显,提笔记下最后一件物品,昀桑起身行礼,叫了声大人。
吴衿目光遇上昀桑,神色方缓和了些,于是又严厉吩咐道:“瑞王殿下的婚礼不得有丝毫差错,不然你们提头去见圣上!”说完,犹不尽兴似的,补了一句:“你们都向苏大人学着点,少说话,多做事!”
昀桑在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吴大人,我初来乍到,别再给我拉仇恨了。
月上中天的侍郎府内,小轩窗灯影如豆,昀桑剪了剪烛花,任凭跳跃的火焰将她的脸颊照亮,拢了拢随青丝滑下的丝袍,广袖中摸出一只绘有曼珠沙华的晶透瓷瓶,拔下塞子,抱起篮中正在熟睡的狐狸,抚了抚它柔软的毛发,轻轻将它唤醒。小狐狸似是还有些迷糊,毛茸茸的小爪子揉了揉,睁开了灿若琉璃的双眸。昀桑温柔的笑了笑,方才拔下头上玉簪,用准力道刺入它的小腿。小狐狸挣扎了下,发觉主人正在采它的血,有些委屈地呜咽了声。昀桑心疼地揉了揉它,给他小心上药,才放入篮子中。
就着簪上的鲜血,将其滴入瓷瓶,瓶口顿时冒起的白烟让她眸色顿深,紫红偏黑的鲜血瞬间转变成鲜艳的红。
琰京的停姝阁是九州的一大特点,作为北齐有名的风月场所,它艳丽却不淫靡,高雅却不高贵,莺歌燕舞,衣香鬓影,似一派人间极乐之仙境。
丝竹环绕中,一身雪白的女子从门口进入,头上的幕离长及脚踝。她向门口接待的侍女轻声耳语,侍女会意,入阁中片刻,便领着女子进入,踏入着阁中深处,不时有抱琴低吟的女子,或是吟咏着“春花秋月何时了”,或是“把酒祝东风”之类的歌谣,风雅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