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当然会得罪章旷,但他不能装聋作哑。
章旷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蒙正发看了他一眼,对汪克凡喝道:“放肆!你不过是个偏裨将佐,竟敢指摘大军方略,可知罪么……”
汪克凡不容他发飙,立刻硬邦邦地顶了回去:“我大明纵天子也不绝言路,我只是参与军议,何罪之有?况且章帅有言在先,末将既有异议,当然要如实讲明。”
“嗯……”章旷脸上怒色更重,瞪视汪克凡半晌,才咬着后槽牙说道:“好吧,本帅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破敌妙计!”
“所谓上兵伐谋,攻城为下,若是急于攻打通城,水匪可以据城坚守,以逸待劳,对我军不利。”汪克凡坦然说道:“所以,我军应该先打羊楼洞,截断临湘和通城之间的通路,把宋江从通城引出来,在城外击败他……”
羊楼洞位于崇阳以西六十里,是连接临湘和通城之间的咽喉要冲,既没有坚固的城寨,地形也不利于防守,只由杜龙王一支残兵把守,比通城好打得多。
“呵呵,可笑之极。”章旷一撇嘴:“先打羊楼洞,宋江就会来救么?他缩在通城不出来,又该怎么办?”
“临湘紧挨着洞庭湖,是宋江这伙水匪的老巢,我军攻打羊楼洞,切断他们的回家的退路,宋江只好出兵来救。”汪克凡耐心解释:“当然,若宋江真的不敢来,我们就先打临湘,断其归路,破其巢穴,把通城变成一座孤城,不战而胜……”
“不用多说了!”章旷懒得再听下去,打断了汪克凡:“我以大军雷霆一击,轻易就能破了通城,何必绕去羊楼洞?大军明日就要出发,再多言就是乱我军心,退下吧。”
崇阳和通城之间有隽水河水路相通,大军粮草运送方便,走羊楼洞却是陆路,要多花好几天时间。
“强攻通城是以短击长的下策,还请章帅收回成命!”汪克凡仍不放弃,坚持做最后的努力。
“你好大胆!”章旷终于按捺不住,转身怒冲冲喝道:“牛协台,你麾下将佐如此骄横,该如何处置?”
牛忠孝作为恭义营的坐营官,如果附和章旷,当场就可将汪克凡治罪,但是,他又怎会为难自己的爱将。
“章观察请息怒,汪守备年轻,不懂军中规矩,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牛忠孝恭恭敬敬行个礼,赔笑说道:“末将以为,小心些总是没错的,不如分一支兵马去打羊楼洞,一来可以拦阻临湘水匪,以防他们救援通城,二来堵住宋江退路,免得他逃回老巢……”
这是老成持重的做法,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恭义营众将纷纷附和。以明军一万人的兵力,完全有能力分出一支偏师,攻占交通咽喉羊楼洞,把临湘和通城之间的联系一刀斩断,然后各个击破。
如此一来,既采纳了汪克凡的建议,也给章旷找了个台阶下,章旷黑着脸拗了半天,在牛忠孝等人的再三劝说之下,终于勉强答应分兵。
但是,他对汪克凡却更加恼恨。
“汪守备,既然你一再坚持,就命你率部攻占羊楼洞。”章旷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紧紧盯着汪克凡:“若是宋江逃往羊楼洞,务必要将他生擒,否则的话,莫怪本帅军法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