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浈又点了点头,自顾寻了一张蒲团坐下,“若我没记错,将军上任没多久吧!”
“蒙圣皇垂爱,自会昌六年十月,末将升任大同军军使,至今五个月零二十天!”
朱邪赤心心中冷笑,只是脸上不显本分异样。
李浈摆了摆手,起身走至对面的龙门架前,这是一套正统的大唐明光甲,暗灰色的山纹甲片不沾染一丝尘土,就连两侧肩吞的兽口凹陷内,也是纤尘不染,兜鍪上猩红色的红缨更是被打理得柔顺服帖,显然这是被经常擦拭保养过的。
李浈将手微微抬起,却只见朱邪赤心眼神顿时一紧,似乎并不想这具甲胄被任何人所污染。
李浈笑了笑,伸出的手轻轻放下,“这些不过是朝廷明升暗贬的小伎俩罢了,将军心里该有一万个不服才是!”
李浈仍未转身。
朱邪赤心闻言顿时有些错愕,心中顿时有些吃不准这位佑王究竟意欲何为。
但朱邪赤心没有说话,因为他明白,在尚未了解对方意图之前,自己说什么都有可能是引火烧身,一言不发才是最好的选择。
“呵呵!”李浈缓缓转身,面对朱邪赤心笑道:“代北行营招抚使虽说官阶不如大同军使,但统管的是代北沙陀部全军,在那里将军的每一句话都是铁律,无人敢于触怒将军;而大同军中却是汉兵、汉将多如牛毛,这其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听命于将军?又有几人不是对将军阴奉阳违?”
朱邪赤心面无表情,依旧不语。
“我有办法让将军重领沙陀军!”李浈突然说道。
朱邪赤心盯着李浈的双眼忽然笑了笑,缓缓叉手说道:“多谢佑王美意,朱邪赤心既身赴大唐,便再无二意一切只听圣人之命!”
虽已归唐数十载,但说到底终归还是寄人篱下,朱邪赤心不得不小心翼翼,天晓得这位无故带兵造访的佑王是不是圣人派来试探自己的。
李浈摇头叹道:“将军处处小心倒也正常,只是凭白要错失了一次机会,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告辞了!”、
说罢,李浈抬腿便走,却只听朱邪赤心问道:“佑王此番带兵关内驻营究竟是何意?”
李浈随即止住脚步,道:“将军莫怕,本王只是听闻有些吐蕃人与代北诸州来往甚密,眼下我国欲收回河西之地,又有论恐热袭扰河东、盘踞夏州,欲攘其外必先安其内,这一点还请将军放心!”
朱邪赤心面色一沉,“佑王怀疑有人通敌?”
李浈转身,莞尔一笑:“自然不会怀疑到将军头上!”
“佑王准备如何查出通敌之人?”朱邪赤心步步紧逼。
“呵呵,何须劳心费神地去查,只要抓些吐蕃人回来,严刑拷打一番自然知晓!”
“哼,代北诸州除大同军外,皆为我沙陀军所在,佑王倒也不必遮掩了,直接禀明圣人,说我沙陀族通敌岂不是更爽快些?!”朱邪赤心咬着牙狠狠盯着李浈。
“将军莫要误会,将军自然是不会通敌的,但沙陀族又不止将军一人,难免......”
“不可能!”朱邪赤心厉声吼道。
似乎将诸多年来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屈辱与不忿统统归在这“不可能”三字之内。
李浈与朱邪赤心相互对视,寸步不让。
“呵,将军如此笃定沙陀族无人通敌?”
“我沙陀族绝无可能通敌!”朱邪赤心语气坚如磐石。
李浈点了点头,逐字逐句地说道:“证明给我看,证明给圣人看,也证明给天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