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过继事宜,洛震霄跟着郑氏一块儿进了荣和堂,屋里的婆子已经传饭了,小丫鬟正进进出出地端菜摆盘,结果郑氏进屋以后,还没动筷,一把将桌子给掀了。
杯盘碗碟哗啦啦碎了一地,吓得丫鬟们脸色煞白,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偏偏郑氏又十分喜洁,几乎到了洁癖的程度,万万无法忍受自己的房间有这么一大片污秽,指着已经快缩进壳儿里的丫鬟怒喝道:“还不赶紧收走,等我自己亲自打扫么?”
丫鬟们又马上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战战兢兢捡起一地狼藉,一边还要保持自己走路不能有风不能有声音,免得再被郑氏抓住什么纰漏,少不了又要挨上一顿板子。
前些日子已经有一个姐妹因为走路声音太大被夫人打死了。
洛震霄坐在一旁桃木茶桌前,眉目簇得快要在脑门上再挤出一只眼睛了,冷声道:“好好地你这是做什么?”
“你瞎了不成,哪只眼睛看我好好的了,”郑氏气得头顶冒火,一想到自己竟然接连在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手上栽跟头,几乎要气掉一半牙,“不过是个替嫁的,还真把自己当成荣安王府家的贵人了,敢给我脸色看,找我不痛快,真要给我惹急了,我豁出去让洛盈盈联姻也要剥了这个小蹄子的皮!”
洛震霄手中茶碗重重一磕,桌上的桃花儿都掉了一片叶儿:“胡说什么!”
郑氏在祠堂里没竖起来的眉毛此时可算是逮到机会了:“眼下也就是没到那一天,若她再嚣张下去,你看我是不是胡说!”
丫鬟们收拾好最后一颗米粒儿,见老爷夫人就要吵起来了,忙一溜烟儿逃出去老远,还顺便叫走了门口的小厮。
荣和堂里里外外只剩下洛震霄和郑氏两个喘气儿的活人。
“再胡闹我休了你!”洛震霄恼怒起来,苍白俊美的脸忽地涨红一片,“盈盈也是你的女儿,你不处处为她着想,给她寻个好人家,竟还惦记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把她往火坑里推,天下可有你这样的母亲!”
“那洛嫣然还不是你女儿呢,我凭什么……”
啪!
郑氏脸侧了过去,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个清晰的手印,没一会儿脸就红了起来。
嘴里慢慢渗出一点血腥味儿。
她摸着脸,震惊地回过头来等着洛震霄:“你打我?你为了她居然打我?”
洛震霄眼珠猩红,盛怒之下,五官几乎有些扭曲:“打你如何,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你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要不是我给你压着,柳云霁跟那个贱人的事儿早就传开了,你竟然打我!”郑氏压在心里十几年的委屈一朝爆发出来,恨不能把眼前这个男人生吞活剥,当初瞎了眼看上他这幅皮囊,哪想到嫁过来以后还有这么腌臜的事儿等着。
洛震霄又是一巴掌抡了上去,将郑氏另一边儿脸也打肿了,眼看着她锦衣华服跌坐在地上,如同外面万千市井泼妇一般哭天抢地。
而他只是铁青着脸看着她哭,待她哭完了,没声了,厉声警告道:“跟那人有关的,不要多说,不要多问,他在侯府里只是一个账房,一个下人,所有跟他有关的事全部生在侯府烂在侯府,”他慢慢弯下腰来,苍白的脸色宛如破空而来的厉鬼,“做得到,你还是侯府夫人,做不到,莫说我一个襄阳侯,就是你母家,也要跟着你这张嘴一起陪葬!”
洛震霄已经凑到郑氏耳边,声音里的冷气更直接地吹进了她的耳朵里:“嫣然嫁出去之前,藏好你的尾巴,少给我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