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昭熳说道。
“我们最初都是一群对自我与宇宙存在之谜的好奇者,究竟这场存在的原因和真相是什么?我们都在思考和困惑这个问题。每个人因此有了不同的看法和理解,有相信唯物的,有相信绝对精神的,有相信上帝的。我选择信靠上帝是因为我知道了自己人性中有主动的恶,这恶在唯物论中得到的说明就是一种物质附属的精神幻象的固有属性,它的解决途径就是顺其自然和实力搏弈,弱肉强食,优胜劣汰那套,而这对人的心灵完全没有一种终极慰藉,安宁和希望的作用。可以说恶在这种信仰里没有得到一个公正的终极解决。在绝对精神中,这恶化为一种唯力决胜的意志,即无所谓善恶,只在于你的意志是否足够强大,精神是否足够强大,你足够强大理当得胜和驾驭那些卑弱的意志和精神,你不够强大理当失败和被驾驭,被压制,被役使,无话可说,这对人的心灵同样缺乏一种慰藉,安宁的作用,恶在这种信仰里同样没有得到一种公正的解决。而在上帝信仰中,这恶的产生得到了一种形而上的说明,并且能够在上帝那里得到终极的公正的解决,而且可以使受恶伤害而痛苦的心灵在上帝那里得到终极的慰藉,安宁与希望。”飞龙说道。
“还有吗?”昭熳说道。
“还有就是死亡的威胁和来临将我逼向了这场存在之谜的最本质最极致的层面的终极之问,而唯有上帝公正的审判与拯救,可以给这死亡带来心服心安的接受和希望。在唯物信仰和绝对精神信仰里断然没有各人各照自己所行接受公正审判的说法和死而复活的希望。”飞龙说道。
“嗯……”昭熳点点头道。
“还有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要去过多论断他人,只要做好真实的自己,扮演的好上帝赋予我们的角色就好了。事实上他人的心灵状态,秩序和结构我们并不清楚,我们只是更清楚自己的,但是我们对于自己的很多情形状况其实也并不是完全都清楚,比如自我存在的本质和生从何来死向何去等等问题,上帝显然比我们自己更清楚我们自己的心灵秩序,情形,状况与本质。所以我们论断他人什么呢?他人什么样上帝是最清楚的,我们能论断多少呢?唯有耶和华监察人心啊。再一个,对于我们灵魂梦魇的恐惧与恶咒的问题,对于我们遭遇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灭十族的惨烈不幸,苦痛与悲恸,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只看重和只在乎一时的报复与发泄的痛快,解恨,而还更应该要着眼于如何理性地彻底突破和终结这个绵延千年的总是专制极权独裁的恶性循环的死结与顽症的这个根源。因为这一点不解决,类似发生在你,绮榄,奕璨以及太多太多人身上的这种惨烈的不幸,苦痛,灾难,悲剧与灵魂梦魇的恐惧和恶咒还会继续再次发生,恶性循环下去……以前发生的已经无法再挽回和改变,但是未来还没有发生的我们却是可以去尽力避免的。”飞龙说道。
“嗯。”昭熳含泪地说道。
她继续回忆着……
蓝庭信使诈的情形被林莫邪知晓,引为大辱,心中不肯再原谅蓝庭信,本欲以死相拼,俱奈何舍不得那生得美丽可爱冰雪聪明至极的女儿珮洁,遂放弃了那想法,但不肯再与蓝庭信相处,要径直去到女儿身边。蓝庭信不许,莫邪便以剑抵颈道:“若不能与女儿在一起,我宁愿一死!”蓝庭信知其性情,又不愿她死,只得答应。但又怕自己私有女儿一事被洪亦珍知道,而莫邪又铁心不肯再原谅自己,决绝要去,又怕此事闹大惊扰到洪王后,亦怕洪王达并其兄弟趁机以此为借口掠走莫邪,便叫来柳鸿豪,密令他与莫邪假意成婚,对外宣称珮洁就是他与莫邪公主所出。柳鸿豪怎敢违逆?只得应允下来。而莫邪知是假意成婚,对外名义而已,也是为了更好保全女儿,遂也应允。
莫邪与女儿在柳府自是被奉为上宾,但戏在众人面前也还得演像,所以柳鸿豪与莫邪二人平素在公众公开场合还是以夫妻相称。然而这样天长日久,有时语调就一时忘了改变过来,也便是在私人场合竟也以夫妻相称了。柳鸿豪自是诚惶诚恐,自感罪莫大蔫,倒是莫邪不以为然,轻轻一笑,便于莞尔之间化解了他的紧张和尴尬。长期的相处,使极为善良而又知感恩的莫邪对柳家人对自己母女的帮助心存无限感激,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真相。由此久而久之莫邪也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一般。莫邪也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而也把柳鸿豪当作了自己的夫君。只是柳鸿豪谨遵君命,一直不敢逾越鸿沟。莫邪只道他嫌弃自己,也就不便作过多的勉强。珮洁也就在这和睦祥泰的环境无忧无虑地快乐成长。
尽管林莫邪与柳鸿豪之间清清白白,蓝庭信岂会这样认为?这孤男寡女的,日日呆在一起,久之怎能不生情?久之怎可能不发生关系?说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啊。便时时敲打柳鸿豪。柳鸿豪指天发誓自己与莫邪清白,蓝庭信却还是将信将疑。
待他再找到莫邪敲打此事时,莫邪却反唇相讥道:“我与你还有什么关系?跟不跟柳将军相好是我的自由。我若愿与他相好便与他相好,我若不愿与他相好便不愿与他相好,你都干涉不得我。”
“君命如山,他岂敢违抗?”蓝庭信悻悻说道。
“哼!你这个色厉内荏的懦夫,也就只会说些这般话了……”莫邪不屑地冷笑着说道。
“总之你们最好好自为之。”蓝庭信说道,便转身忿忿地拂袖而去。
莫邪偏不信邪,蓝庭信愈是这般威胁,便愈是激起了她内心的愤恨和反抗。你什么人哪?竟要干涉我的自由与选择?我失身于你,也不过是被你诡诈所骗,如今我既知悉,如何能再肯上你那第二次贼船?我的自由我作主,我的选择由我定,就算你在那里霸言横语,我也自视作不见。
回到家中,莫邪也就对柳鸿豪更是温存有加,关爱备至,柳鸿豪虽感舒心无比,奈何心里又同时忐忑不安,恐惧颤栗。莫邪愈是见他紧张便愈是想要挑战他的极限,便沐得浴来,一袭雪薄纱裳,半是朦胧半是透明,雪肤冰肌,若隐若现,一身体香,赛胜异花,缭绕不绝,柳鸿豪三杯两盏下肚,不由兴意爛珊,情难自控,待到莫邪纱裳落地,款入帷榻时,他只感烈火焚心,无法担待,连那杀头的威胁也抛到九霄云外,什么也再顾不上……
然而亢奋之后复又是恐惧和虚脱,形容紧张,大汗渗粒。莫邪笑道:“你又何苦自己吓自己?我们作甚他岂可知道?再说我并非就是他女人,当初只是被他欺骗而失身,如今早与他断绝一切关系,我要与谁相好,与谁生活,那是我的选择和自由,谁也干涉不了。我既愿与你相好,生活,便是我的自愿,你又担心什么?莫非心中知我已不再是初女有所嫌弃?”
“公主在上,末将怎敢嫌弃?只是君令在耳,如芒刺在背,非末将贪生怕死,只是乃全家之命系于末将一人之身耳……”柳鸿豪说道。
“这我能理解,所以你我对外既要让人感觉我们是夫妇,又要在蓝庭信面前表现出微妙的隔阂,僵硬,生疏和不自然,这样他便以为我们只是在对外假扮夫妻逢场作戏而已。总之你我不说,谅他也只是猜测和揣度……”莫邪说道。
这样也倒相安无事了好些时光。然而蓝庭信眼见国色天香的莫邪公主就在柳鸿豪府上,又怎肯暴殄和浪费这样的绝美尤物?再说既然她与我已有了珮洁公主,我便认定她已是我女人,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待到洪王达与洪胜达兄弟二人纷争正甚无瑕他顾之时,他便暗派人去柳府想接莫邪公主秘入宫中与自己相会。怎奈莫邪誓死不从。蓝庭信知道强逼没用,只得另想他法。他使人打听得一莫邪公主现与柳家人其乐融融已亲如一家,又知莫邪公主善良重情,心中便有了主意。
秘官再次到柳府接人时传报了君王的意思,威胁之辞溢于言表。那就是必得尽力劝说莫邪公主就范,否则柳家有错担责,罪不可恕。于是柳家人竭力劝说莫邪公主,然她依然不为所动,便是柳鸿豪亲自出马,也无济于事,柳府上下一时急得犾如热锅蚂蚁,忐忑不宁,惶恐不安。
秘官回报情形,蓝庭信勃然大怒,他不想再等待,也不想再听解释,遂令秘官前去传话威胁,若再劝说不动莫邪公主,惟拿柳府上下问罪,没有人能脱得了干系。若想活命,就谨遵君意而行。
柳鸿豪闻知只得再劝莫邪,并扑通一声给她跪下,磕头不止,声泪俱下,连说家中尚有老父老母兄弟姊妹亲儿亲女并一干家奴待女长工等数百余人,加上全族血亲宗室乃达数千人之多,若因此事而俱受牵连,殒命于此,怎可上对祖宗祖先?莫邪闻知顿然心中难受,眼见柳鸿豪额头血肿,满面愁容,痛苦焦虑不堪,于心不忍,把心一横,咬牙答应。
出得内寝,但见外面厅堂早跪满了柳府上下数百余人,皆呼:“但求公主乞怜。”莫邪满眼含泪,一一扶起前排众人,说道:“大家都起来吧,莫邪依允大家便是。”
莫邪入得宫中,任凭蓝庭信百般花言巧语,竭尽温存,自是冰若冰霜,不为所动。蓝庭信自是诉尽自己的无奈与衷肠,万望莫邪体谅理解,宽恕自己,莫邪想到父亲的离奇死亡,而父亲一死蓝庭钧便继了君位,也便质疑父亲是被其所害。
“公主岂可凭空自己糊乱猜测?殊不知背后真正的操控者乃是洪氏族人么?再说无论如何那也是我兄长之事,与我何干?况且他现在也已离世,又当找谁猜测和说理去?”蓝庭信说道。
“你兄长之后,不是你就继位了么?怎可说与你没有干系?你若不知情时,一切又怎如此凑巧?你兄弟二人岂不是手足同心,连裆同穿的?”莫邪说道。
“我兄长不是御驾亲征不幸被俘后染疾死去的么?他死后我这摄政亲王顺延继位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么?”蓝庭信说道。
“你兄长不是还有子嗣么?又怎可轮到于你?”莫邪说道。
“莫邪公主恁地糊涂,岂不知这昭天国朝政之事的取决,小者在我,大者岂是我可染指?若这苦衷不能理解时,任我再说多少也没有用了。但愿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念在你我共同的女儿珮洁小公主的情份上恕我一回又如何?”蓝庭信放低姿态央求道。
“休要拿女儿说事,她是无辜的,不该牵扯到这等肮脏的污泥浊水中来。你一味口口声声要我理解你,你又怎不理解我一回呢?我父亲作为前朝摄政亲王,后又为一国君,却遭到你们兄弟几人这般利用陷害暗算戕害,我作为前朝王室公主,却也同样遭到你们的欺骗,再想我林氏王室遭到的那样惨烈不幸的悲惨厄运,数万丧生,并及那宫中所有,王城全部,及那朝厂主众将,兵丁待卫,市井国民,数十万惨遭残忍血腥屠戮……”莫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