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们也时常强调观念秩序下的特殊民情秩序吗?总是强调世界各个不同地方的观念秩序与民情秩序都各自不同,因此需要尊重和顾及这一事实和现实,可如今你却又说这种凡是不属于上帝信仰的观念秩序乃是人心灵的毒瘤,这是否显得有些自相矛盾?那么我们究竟是该要尊重和保留自己传统的观念秩序和民情秩序呢还是要铲除端灭掉它呢?”昭熳问道。
“我并没有说要铲除端灭掉自己民族传统的观念秩序和文化传统,而只是要将它居于上帝信仰之下。抛开不同的文化传统,价值理念这些东西,人活着的共同目的是为了幸福美好与心有敬畏。一切都只是达到这两个目的的途径和手段。任何一种文化传统和价值理念都要带给人幸福美好和心有敬畏,如果不能做到这两点,它们就是有问题的,就是需改进的。改进并不是端灭和铲除,改进是保留传统文化和价值理念中良善的部分,扬弃传统文化和价值理念中劣恶的部分。即保留传统文化和价值理念中益生利生爱生的部分,扬弃传统文化和价值理念中损生害生恨生毁生的部分。”飞龙说道。
“所谓普世价值,就是要普遍适合所有不同文化传统与价值理念的群体的,普遍适合人性共同的对爱生,利生,益生的需求的观念共识和价值标准吗?”昭熳问道。
“是的。因此强调本民族的特殊的观念秩序,民情秩序与国情并不是要拒绝普世价值的理由。普世价值并非是要消灭不同文化传统与价值理念的差异,而是强调有益生命有利生命有爱生命的继承,有损生命有害生命有恨生命有毁生命的扬弃,而是强调一种益生利生爱生的尊重和捍卫个体生命,财产与追求幸福的权利与自由,及有效限制权力绝对化,防范监督约束制衡人性之恶的普遍价值共识。因此普世价值并不与传统文化和价值理念中益生利生爱生的部分相冲突,而只与其损生害生恨生毁生的部分相冲突。”飞龙说道。
“那么以自己本民族文化传统,价值理念,民情秩序,国情秩序的特殊性来拒绝普世价值,其目的就并不是想保护传统文化与价值理念中爱生益生利生的部分,而恰好是想保护传统文化与价值理念中损生害生恨生毁生的部分喽?”昭熳说道。
“对啊,因为后者更利于他们挟天下之大公为己之大私谋利欲的目的,更利于他们按照自己个人及本团体的意志来继续操控大局,左右方向,造福自己个人及本团体的利益最大化的目的,因此拒绝普世价值的特殊性强调和特色性强调,所欲者是利已也而非利众也,而普世价值强调的恰好是利所有大众而非只利某个人或某团体。”飞龙说道。
“你说的这个某个人或某团体岂不就是专制极权独裁的个人或团体?可就我个人感觉,专制极权独裁也可分为出于善的动机和出于恶的动机。前者属于理解的歧误和不自知,属于好心办了糟糕事,但善的动机的纯粹与真诚的。后者则明知自己不道德,是恶,但却坚持强迫蛮力的硬吃方式,那就是我就是坏了,不道德了,恶了,又怎么样?有种你来把我赶下台啊,要是没有那个勇气和能力,就别在那儿叽叽歪歪……相比这两种情况,前者尚还有一定程度的情有可愿,后者则完全是一副与黑道,黑社会没有任何区别的流氓无赖恶徒的作派,属于完全不可宽恕。”昭熳说道。
“我并不太认同你的这个看法,因为在我看来,即便是最初出于善的动机,出于自身认识的歧误而产生的专制极权独裁,其走到最后,也必然要最终堕落为明知自己错了,明知自己不合符道德,明知自己是恶但也仍然要采取强迫蛮力硬吃的流氓无赖恶徒嘴脸的方式,因为它本身专制极权独裁强迫的属性决了它很难具有自我纠错性,而只会一条道走到黑。况且还有既得利益的关系与因素使他并不愿放弃自己明知已经错误了的主场,因为放弃自己那怕已经认识到是错误了的立场也等于是在对自己专制强迫极权独裁的合法性提出质疑,从而直接动摇自己既得利益与权力的正当性,这无疑是他们绝不可能去做的事情,也是他们拒不认错拒不纠错的显在原因。而且,即便是出于善于动机去采取专制强迫极权独裁的方式也是不妥的,这种做法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就不能接受,因为人不是上帝,没有全知全能全善的能力,倒是充满了人性先在局限断裂破碎欠然裂伤悖逆的真实,这种情形下不去防范制衡监督约束自己的欠然裂伤的人性真实与必然性弱点,反倒是用自己的这些先在欠然裂伤的人性真实与必然性弱点去行专制极权独裁的强迫他人的做法,这不是在给他人制造不幸,苦痛,祸害和灾难又是什么呢?从理论上说,这是必然性与自由性的区别。”飞龙说道。
“怎讲?”昭熳问道。
“专制强迫极权独裁是建立在必然性正确的基础上的,而民主宪政法治权力正反制衡监督约束则是建立在必然性欠缺裂伤的基础上的。事实上人是不可能必然性正确的,倒是必然性欠缺裂伤是真实的。当我们把一个并不符合必然性正确的东西当作是必然性正确时,以此来对他人的强迫专制极权独裁也就会造成他人灾难苦痛和不幸的后果。而反过来当一个必然欠缺裂伤的真实和事实得到一种正反制衡监督约束时就会减轻权力对人的侵害,损害和伤害,从而减轻人的灾难,苦痛和不幸。人的理性认知能力是有限的,尽管可以在逻辑上可以成立一个必然性,但逻辑的必然性不等于事实的必然性,事实的必然性必须要依赖于经验,但逻辑的必然性有些是不可被经验的,属于先验和超验的领域,比如第一原因,终极本质,自我的本质,甚至经验的本体本身,都不可能被经验所经验到,因而也就不可能成为事实性,这种情况下你如何能将这种还未成为被经验的事实而仅仅只是在逻辑上成立的东西去强迫要求他人呢?只有一种东西是被经验到的事实,那就是科学。然而就算是科学,它在以一种必然性去要求人们遵循的时候也会造成人自由的失落。可见科学也仅仅只是人的有限理性,有限认识能力和经验范围内所得到的一点产物,远远不是人的经验范围之外,人的有限先天认识能力之外,人的有限理性之外的终极的本体与大全。否则它又怎会带给人自由的失落呢?”飞龙说道。
“那人要追求自由怎么办呢?”昭熳说道。
“自由也可分为人的自我意志的自由与造物主对人的限定的自由,即以人为本的自由和造物主对人要求的自由。人是受限的被创生物,因此人的自由即便竭尽自我意志的任意性最大化,即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他也无法超越先定受限的事实,即我可以在逻辑上任意乱想,但它却成不了事实,比如我在逻辑上想象我可以飞翔全宇宙甚至飞到宇宙外,但事实上办不到。因为先天受到了限定。因此我们的自由无论如何也超越不了限定者赋予我们的限定,也就是它永远小于限定者赋予我们的限定,因此当我们去遵循那限定,找到那限定,我们也就找到了在我们能力范围内最大的自由。”飞龙说道。
“那么人本意志的自由与限定者赋予我们的限定的自由究竟又有哪些区别呢?”昭熳问道。
“区别就在于动机是否符合善良和道德。人本意志的自由当然也有善良和道德,但它的善良与道德并不与有益于一切人的普遍必然性挂钩,它只有益于自己或自己的家人,而且这种自益自利,自我善良道德还有可能是建立在损害他人的基础上的。就算没有建立在损害他人的基础上,它也是出于自利的目的,而不是出于对有利于所有人的绝对道德律令的遵从。比如市场的道德,商业的诚信等等就是如此,它的主体在获利,在自我利益满足,道德只是被他当作满足这些动机和目的的辅助工具。为什么我要创百年品牌的名店?为什么我要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因为唯有这样才能给我带来长期性的利益利润最大化。我并不是在为道德本身而道德,而是在为利益利润本身在道德。所以从动机来说并不符合纯粹的普适普利的道德与善良。”飞龙说道。
“那么限定者赋予我们限定的那种自由呢?”昭熳说道。
“那就不一样了,它的道德和善良必须是要普适普利于所有人的,没有例外,在圣经中就叫叫日头照义人也照歹人,又如要爱对自己好的人,也要爱对自己不好的人,如果你们只爱对自己好的人,这同那些歹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不也是这样做的吗?当你遵守了这种限定者赋予我们的必然性普适普利的道德与善的限定后,我们的动机才可能是符合道德和善良的,才可能是纯净的纯粹的,这种对来自限定者对我们发出的绝对道德律令的遵从就是我们最大自由的获得,在这个意义上它便叫作是自律即自由,在这个人人自律,遵从的普适普利的道德与善良的情形下,将不会再有谁遵从了必然性却导致了自己自由的失落的现象的发生。”飞龙说道。
“我还是心存有疑。而且要做到这一点也肯定是非常艰难的……”昭熳说道。
“是很艰难的,毕竟人是来自两个世界的存在者,既要受自然世界的自然律限制,又要受来自超自然的绝对道德律令世界的道德律的限制,既要受限受制于自己头上的星空,又要受限受制于自己心中的道德律。两个世界如何才能达成平衡,和谐,统一?这是个难题……”飞龙说道。
“这的确是个充满悖逆性困境的难题。这也映衬了你所说的悖逆是人的思维认识所能到达的最高层面。当你还觉得你的思维很顺畅,什么圆润无碍的时候,对不起,你还没有达到思维认识的最高层面。当你感觉到你的思维认识进入一种道德悖逆和二律背反的困境时,恭喜你,你的思维认识已经达到这个方面的认识极限了,剩下的就只有对未知保持沉默,谦卑,敬畏,呼告和祈祷了……”昭熳说道。
“是的。还有我想说的就是专制因其权力不受正反制衡监督约束的关系,必然要否定人性是无一例外地具有自身无法战胜和超越先在欠然裂伤的事实的,相反他们认为人性的欠然裂伤是自己可以战胜的。因此一旦人们出现贪腐,他们就把原因归结为人们没有去自觉地去抵制和战胜自身人性的欠然裂伤,而放过了不受监督约束制衡的绝对权力在其中所起到的催化,助长,促使和利于贪腐的作用。而放过了对无法约束人性的不能自我战胜解决与超越的必然性欠然与裂伤的缺乏正反制衡监督约束作用的制度性的弊端顽疾沉疴的意识与反思。”飞龙说道。
“其实他们并不是缺乏这种意识与反思,他们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和明白,只不过是既得利益好处不肯松手但又想为其找一个美妙而崇高的借口罢了。别只听他们嘴上是怎么说的,看着他们实际是怎么做的就清楚了,就一目了然了……他们嘴上反对的往往是他们自己实际看重的,那些假话只是说给一些迷糊者听的,或者就是个幌子,或者连幌子都不是,就是一个耍赖与暗示性的威胁,即你知道我这是假话又怎么样?只要我不承认你又能拿我怎样?你最好好自为之,知道分寸,否则没有你好果子吃。”昭熳说道。
“说得极是。”飞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