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说的北营很好找,因为独独只有那里的营帐不是清一色的白,而是一种土褐色。
北营外边站着两个侍卫,他们警惕地盯着我,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再过来杀无赦!”
我淋着雨过来,头发都湿了,脸上的裹布条耷拉着,身上衣衫破旧凌乱,看起来一定非常狼狈。
“是阿福叫我来的。”
“不认得,姑娘请移步。”
我想了想:“是宴大夫,他有急事找蔺公子。”
“宴大夫?”那俩侍卫狐疑地瞧着我,一点放行的意思都没有。
没法子,我只得朝着营帐那边喊:“蔺公子蔺公子!”
“什么人?”
里面很快传来了回应。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嗓音,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进了营帐里头,一会儿就出来了,朝我挥挥手:“公子唤你进去。”
我进了营帐里头,看见中央坐着一个白衣书生,手里把玩着一把纸扇,听见声响,一双桃花眼便抬起,望了过来。
我差点想逃跑。
又是这个娘娘腔!蔺无双!
“有什么事?”他声音依旧阴柔,听起来雌雄难辨,语气好像有些许的不耐。
我看着他,结结巴巴地把宴云的事说了一通。
他孤疑地瞧了我两眼,但是并没有在意,可能觉得我是个怕生的小姑娘。
“可是这事与我无关啊。”他拿着纸扇慢悠悠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自己的下巴处,一幅苦恼的模样。
我愣愣地回答:“可是宴大夫他……”
“他怎么了?”
“他受伤了啊。”
“嗯?”他诧异,“可是他自己就是大夫啊。”
“外面很多人!”我有些急了,抬手比划着,“他们很危险!”
“哦……很危险啊。”蔺无双一副无辜的样子,“可是与我有什么干系?”
我大惊失色。这怎么和我想象中不大一样?他和那宴云不是一伙的吗?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会在白营里,还一个人占了一座大营帐,这可是那些官员才有的待遇!
“还是说……他想通了?”
“想通了?”
什么想通了?
算了,不管他什么想通不想通,这种情况下,再不想通也只得想通了。
于是我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他想通了!”
“唔……”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就勉为其难过去一趟吧。”
“……”
好像过去一趟多委屈他似的。
不过我想想也是,那地方那么危险,那些人身上还带着病呢,指不定一不小心就传染了去。
更何况那些人还张牙舞爪的,也怪不得这蔺无双需要衡量了。
只是无形中我默默给他添上了贪生怕死的标签。
这个人也不过如此罢了。心中对他的惧怕便少了几分。
这样的人……能帮上什么忙?我不明白。
……
在蔺无双的百般拖沓下,我总算带着他出门了。
在走进暴动事发点不远处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一个女子的厉喝。
“住手!你们疯了不成?普天之下,莫非黄土,你们要逃,能逃到哪里去?还能一辈子都在逃亡不成?且不说能不能成功逃走,就依照你们身上的病,能走得了几步?!”
……这不就是文雅师姐的声音么。
我看了看蔺无双的背影,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赶紧加快脚步,越过他,往前冲过去。
走近了,我才看见之前那个一直不出现的胖官员不知何时被几个病人逮住,跪坐在地面上,头发散乱,脸色惨白,眼神里透着惶恐,整个人看起来狼狈的很,之前的光鲜分毫不见。
那胖官颤颤颠颠地说:“是啊,你们不要杀我,什么都好说……还有,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得病啊……”
文雅师姐站在那官员对面,抱着胸,脸色很不好看,似乎在生气。
没想到文雅师姐会出面,这令我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