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阿福和那个高个子少年穿过两个营帐,来到一处较大的营帐前。
这营帐显然是这里的中心,前方不远处停着好几辆马车,周围站着几个士兵,他们闻着一两个年纪比较大的老者,他们看起来不像是病人,也不像是大夫,背着手,锦衣华服,像是有钱人家的老爷。
阿福在前面低声对高个子道:“谁啊?”
高个子答:“朝廷来的人……,说是来视察。”
俩人经过那边时还行了个礼,我没有动,也没人责怪我不识礼数,对面的人只稍稍扫了一眼我们,便没了反应。
阿福和高个子低头弯腰,穿过人群,走进那营帐中。这营帐内和刚才我呆的地方差不多,只是没那么多病人,大夫倒是挺多,药味显得清淡些,周围的气氛没有那边那么窒息。
阿福和高个子径直走到前方角落处,朝着那边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再次行了个礼。从动作和神态来看,他们显得比方才更有诚意些。
我觉得那白衣少年非常扎眼。因为这里的人从病人,大夫,乃至士兵,都穿着暗沉沉的衣裳,独独只有他一身白衣,鹤立鸡群。
我仔仔细细地瞧着那白衣公子的眉眼,他还没有注意到我,正在同阿福说话,眼眸清亮,里面像是打了光。这不就是之前在邵州看到的宴云宴大夫么?我记得他是宴家庄的人。只是……这一次离得近,我看得更清晰些,他的眼神……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说起来,上次在邵州我就觉得他很眼熟了……
脑中闪过一些残段,黑夜里,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涨红的脸……我好像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的那个小公子么?他现在可比当时长开了许多,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我瞪圆着眼睛,没想到当时那个小少年居然就是宴云本人!这下麻烦可大了,虽然当时我蒙住了脸,可是眼睛还在外面露着,要是他像我一样,觉得我的眼神很熟悉怎么办?我想起之前在岳州遇到的那个大叔所说的话,要是被宴云发现我是贼,他会不会把我押进天牢啊!
刚出虎潭,又入狼穴!
我悄悄退后几步,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发现一旁放置着一些长长的布带,赶紧俯身,拿过一条三下两下地裹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条缝,堪堪能看清周围。这时,前面的阿福回过头来,看见我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你在做什么?”
我支支吾吾,也不知如何解释,他伸手要来抓我脸上的布条,我赶紧说:“我,我长红疹了……”
阿福愣了一下,“怎么一会儿不见就长红疹了?”
我狡辩道:“就是长了!”
此时,那个宴云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怎么了?”
我见宴云走来,本就低着的脸垂得更低,一边的高个子疑惑道:“刚才不是没长红疹吗?”
宴云看着我紧紧包住的脸,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面上尽是温和:“把布带拿开,让我看看。”
我死活不肯,“不,难看,我不要拿开!”
“没事的,公子不会在意的。”阿福在一边劝道。
“长了红疹还用布带掩着,不是会更严重么?你拿开布带,公子好看看你身上的病况如何。”高个子不解。
我不吭声,捂着布条,见他们三人都虎视眈眈的,我已经准备溜之大吉了,但这时,宴云却忽然伸出手抓来:“既然如此,便恕在下无理了。”
我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我是想出名没错,可是我不想被押进天牢啊!
我在他的手碰到我的手时我嚎叫一声:“男女授受不亲!”
他的手稍微一僵,我趁着这个机会往后一缩,营帐内大部分的人都看了过来,阿福和高个子震惊地盯着我,宴云稍微缩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既然姑娘不愿意,在下也不便勉强。”他回身走到一边的桌子边,“姑娘坐下吧,让在下为你把把脉。”
我警惕地盯着他们,看了看周围,周围好几双眼睛都盯着这边,想逃也逃不了,我只得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