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哥,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常青客气地应道“嗷,我今天刚回到家。”他在印象里好像记不得进来的这位小姑娘,实在想不通自己回家和她会有什么联系。
“咦,成芸,你怎么来了。哎,好啊,今天我兄弟常青回来,我正不逮了只大红公鸡,一会儿我们一块儿烤鸡肉哈。”常顺笑呵呵道。
常顺认得这姑娘,姓成,名芸。住在离老余家不远的漫水湾,家里只有一位年迈老父亲。姑娘今年年芳十八上下,尚未嫁人。之前听父亲提起过一些有关她的事情。
“好勒,常顺哥,你得多备点菜哦,我可是很能吃的哩。”成芸话是说给常顺的,不过目光却从进院以来就一直停留在常青身上。
自己以前是跟常青哥不太亲,甚至不熟,不过现在可不同了,今天听邻居说常青回来了,于是放下手头农活,急着跟父亲打声招呼就跑了过来。
常青在脑子里迅速地回忆着,成芸,自己和她并没有过什么交情,她怎么一副和自己很熟,很亲密的样子。常青今年二十一,比这姑娘大整整三岁有余。但这会儿,被成芸这般不客气的看来看去,自己反倒成了个很少出门的小姑娘,有些不自在。
“常青哥,你哭啦,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别难过,生活就是这样的啊。”成芸凑过来低声安慰到。
这一句平常不过的话,从这个有点生疏的姑娘口中说出来,无疑是给了常青一个又温又暖的安抚。
趁常顺不注意,成芸把常青叫到一旁认真压低着声音说:“常青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你家吗?因为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了。”
常青听后,忙避开成芸的视线转过头去,发现哥哥常顺有意埋着头专心干活,表示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以及什么也看不见。常青不自然地一笑,小姑娘爱开玩笑,那就奉陪她好了。
成芸呢,她才不管常青的反应,自然且平静得像是没有波动的一碗水。玩笑归玩笑,常青趁机也上下打量着跟前的成芸。圆圆的小脑袋陪饰着文化大革命时期最流行的精干短发,梳的整齐有序,一尘不染。不光是脑袋圆,就连眼睛也是圆的,并且是又圆又***白色的斑点上衣搭配着下身一条蓝色小短裙,活泼可爱而大方得体。
这样的穿着不像村庄里其他姑娘们那样土里土气,因为周围的姐妹们都说成芸穿得就像是一个城市里干部家的子女。但又不像城里人那样的张扬而靓丽,成芸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所有女孩子都有的质朴却又不限于俗气的美丽。
常青还在心里琢磨,难道今年就流行蓝色不成。怎么之前嫂子穿的是蓝色睡衣,现在成芸裙子的颜色也正是蓝色。
“快快快,我们得去帮帮常顺哥,摆了那么多东西,他一个人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呢。”说着,成芸示意常青走过去。
常青不满意成芸的话,他心想:“不是还有嫂子的么,怎么就哥哥一个人了呢?”
常青已经把鸡肉割成一长条一长条的,散了一些树根粉末和油盐孜然。又把茄子手撕开来,装了好几盆。竹编大簸箕里还放着各种肉类以及蔬菜,静静地等待着被切成不同形状的烧烤对象,好供食用。
成芸一把抓起三根竹笋紧挨放平,一刀横劈过去,“哐哐”作响。常青也随手拿上几个洗好的土豆,“当当当”地切成丝。虽说是有段时间不动刀了,但用起来还是非常的如意,毕竟是练过的嘛,把薄薄的薯片切得是又长又细。
“哎哎,常青哥,干嘛呢你?”成芸尖声叫到。
成芸这一声尖叫,把屋里的嫂子给打搅了,她走到窗前,甩下帘子,很不情愿地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她来干什么?”
常青吓一跳,抬头看看成芸,又看看哥哥常顺。
“哈哈啊,常青哪,你弄错了,我们是要烤着吃,不用切丝儿的。”常顺解释道。
哥哥常顺、弟弟常青、还有这位自己送上门来的未婚妻成芸,一排三人经过一阵奋战过后,把晚上要用的烧烤食材都给备齐完毕。
耐不住安静的成芸仰头说自己已经闻到了烧烤的美味,询问常青弟兄俩是不是也闻到了。常青没有说话,只有常顺夸张地补充回答,自己确实也闻到了香气。
刚才还有好几道夕阳余晖照耀着大半个村庄,到这会儿,斜挂在山头的已经是一轮皎洁的月亮。今晚可谓是也无风雨也无乌云,明月散发的光芒足足照亮常青家这个小院子。
月亮再明再亮,那也不能仔细照亮院子里的小角落。成芸提上盏马灯,搭把支架,把灯挂了起来。村庄里家家户户都备着一两盏马灯,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挂上,吃烤肉。这样一来,很是显得有诗意。
关于马灯,庄上不懂事的小孩间还流传着一个不成熟的说法,讲的是马灯里头的煤油味太臭了,可以驱鬼。
成芸挂好马灯后,奔屋里去叫母亲出来。
母亲见成芸进来,以为是常青,当场就吓一大跳,险些晕了过去。母亲把一些村庄里私人药馆给自己开的病例诊断单藏好,正慌忙收拾着这些天来使用的成堆药物器具。她不想刚回来的儿子知道自己的病情,自然也就不能让儿子看到自己所使用的这些药物器具。
成芸急速上前搂住母亲,用手在母亲胸脯上顺了半天,母亲才慢慢地恢复清醒。
母亲让成芸帮着收拾完毕,并一再叮嘱她千万不要告诉常青。成芸在母亲严厉的嘱咐下,使劲地连连点头答应。
随后,成芸扶持着母亲在烤炉边稻草缠成的圆垫上坐下来。母亲深吸着气,看俩儿子和成芸在忙里忙外。
常顺夹碳生了火,往铁架上放着各种烤料。常青拿凳子也围着坐下来。只有成芸还在盘点刚切好的各类菜品。
“常青,去叫你嫂子和芳芳来啊。孩子可能都饿坏了。”母亲说。
“妈,我去叫吧。”成芸放下手中的篮子轻声说到。
“也好,那你去叫吧。”母亲望着离去的成芸,会心地笑。
常青听得这对话,越来越懵了。成芸管母亲叫“妈”,母亲还开心地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只有父亲老余、母亲、和成芸以及成芸的父亲知道。就连哥哥常顺和嫂子都不曾知晓。更不用说是常年在外的常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