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常顺”,女人叫的正是余常青哥哥的名字,那就说明哥哥就在此。看来,自己是没有走错,来的就是自己家。
想到这儿,余常青是打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名中年男子迅速从屋内跑出来,看见余常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慌里慌张地说:“咦,常青回来了。”此人正是余常青的哥哥,余常顺。
他还是老样子,穿的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上面还有颗粒不一的大小灰尘,应该是正在屋里做什么活儿,被女人给叫了出来。常顺见兄弟回来了,脸上饰着一层含蓄的喜悦。
话音刚落,余常青便干脆地放下行李,转身面向身后的老女人。
他好像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妈,您还好吗!”余常青颤抖着声音说道。一抹泪水不知是什么时候流出的,早已悬挂在他的眼角。
眼前这位老女人,这位差点使自己发笑的老女人,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余常青想上前去深深地抱住母亲,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但他没有,因为村庄里,民风虽很热情,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交流却是极其的委婉,内敛。要真的冲上去拥抱母亲,先别说母亲接受不了,就连余常青自己也会不自在的。
母亲细细地打量着儿子余常青,半天没说一句话。
一丝一丝雪白的细发杂乱地铺就在母亲瘦小的脑袋上,余常青开始记恨起这雪白的颜色。深深浅浅的皱纹已经占据了母亲的额头,脸颊,甚至是一双沧桑的女人的老手。
此刻在儿子余常青的内心深处,早已苦不堪言!
“儿啊,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母亲只是简简单单地说这么一句话。她正想再说什么,却被那位漂亮女人给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你给我闭嘴。都叫嚷了这么半天,还叫什么叫......”
过后,传来一阵惨叫声,夹杂着可怜的哀求,那是老花狗。余常青这才察觉,自他进院子里以来,老花狗一直在热烈地大叫,这会儿倒是消停了。
余常青微笑着看了哥哥一眼:“哥!”
哥哥也笑着应一声“哎”,急忙往老花狗的声源处跑去。
余常青扶着母亲进屋,自己给自己倒杯凉水喝。然后,坐下来静静地听母亲讲述。原来,刚刚那个漂亮女人正是哥哥余常顺的老婆,也就是余常青的现任嫂子。
“妈,那之前的嫂子呢?”余常青不解地问道。在他离家之前,哥哥余常顺已经结了婚,而且当时和哥哥结婚的嫂子,可不是出去三年回来后,今天所见到的这位漂亮女人。
“那女人呀,她嫌我们家穷,在你出去没到一个月,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母亲毫不在意地回答。
“谁?”常青不敢相信这样不幸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家,他对那个抢走哥哥老婆的人充满了愤怒。
“外地人”,母亲回答。
听母亲说,余常青现在这位嫂子,可是邻村老王家的大小姐。比起老余家来,老王家那是家财万贯,金银满屋子。
所以这位王家大小姐从小就娇生惯养,加之生来也有几分姿色的缘故,在该出嫁的时候,村里头,实在找不下她能看上眼的男人,婆家。
后来费尽千辛万苦,通过他们村庄主介绍,嫁到城里一户人家。据说是在城里边做烟草生意的,头几年夫妻恩爱,小日子过得很幸福。
不到两年,王家小姐就给婆家生了个大胖小闺女。就是不知道害了什么天病,到后来,她男人吸毒,而且是疯狂地吸。对王家小姐娘儿俩也是时常拳打脚踢的。
老王家在庄上听人说是那么回事之后,哪里舍得让自己家女儿受委屈。直接找上十来号人,就奔城里去,把王家小姐那吸毒的男人给打得个半死不活,直接把自家的女儿和孙女接了回来。
再后来,王家小姐在娘家呆着,不过也不能老是在家呆着不是。照村里的规矩,那可是违背伦理的哩。
但王家小姐先是看不上人家,嫁不出去。后来好不容易嫁出去了,老王家又带人去打了婆家人,还把女儿给抢回去。如今,谁还敢要王家小姐啊。
那时,你嫂子跟别人跑掉,刚好你哥正缺个媳妇。你是不在,那会儿把我给急的四处张罗,可花了好大心思也找不上个姑娘来嫁给你哥。
人家都嫌你哥过于老实,没法过日子。还说我们家穷三代,没前途。
说到这儿,母亲换了一口气接着叙述:还好,上天眷顾我们家,有一天早晨,我和你哥去赶集卖豆子,刚好在街上碰见了鲁长官,嗷,就是你小时候常叫的鲁大爷。
“那后来呢?”余常青认认真真地倾听着,母亲提到鲁长官,促使他警觉起来,不禁插了一句嘴。因为,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遇见了鲁长官,还听鲁长官说什么“你现在的大嫂可不好惹”。
现在母亲给余常青介绍大嫂的由来,又提到了鲁长官。说不准这两人还真就存在某种关系,这怎么能不引起余常青的注意呢。
正当母亲开口要往下说之时,又被打断了:“原来你就是常顺的亲弟弟——常青呀!”这一句倒是带有女人的雌性和问候的暖意,断然不像是之前所看到那位漂亮女人会说的话。
声音过后,看不到有什么人走进来,却是迎面刮来一瓢女人的体香混合胭脂水粉的气息,渐渐地占满整间屋子。
母亲忙收住嘴,赶紧使眼色示意儿子常青说:你嫂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