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涵将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哈了口气,两只手又用力的相互搓揉了一阵子。
她曾经期望着有人用一双温暖的手将她那冻僵的手捂住,然后放在嘴边轻轻的哈一口气。
她曾想着,只要有人愿意这般做,不管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丑是美,她清涵,上穷碧落下黄泉,绝不相负。
可她从来没有遇到那个为她暖手的人,她只能一个人孤独的走在寒冷的冰夜里。
清涵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一边漫不经心的弹着琴,一边计算着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银钱。
这具身体的母亲前几日刚刚病死,她先前攒下的银子几乎都化作了那黑乎乎的汤药被灌入那瘦弱不堪的久病女子嘴中。
花月华给了清涵一两银子,要她在这酒馆里唱上半月。这并不是一个公道的价格。可那时她急着要给那女子买药,便也应承了下来。
如今银子花完了,那羸弱不堪的女子也永远的摆脱了病痛,可清涵依旧还要在这里唱上十天。
她原本以为自己起码能拿到一些赏钱,可来到这里的修士和凡人,荷包永远比他们的脸还要干净。这几天,她嗓子都快唱得冒烟了,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看到。
她漫不经心的弹唱着,再过几天雪羽花就要开了吧,自己正好可以上山采一些草药换点银钱,只要凑够了十两银子,她便可以离开这个小镇了。
她想看看那繁华都市,大漠黄沙,缠绵水乡,……作为修士的时候她到过许多地方,只是没有赏景的心思。而现在,她似乎有了那么几分心思与闲暇去看浮生匆匆,享盛世风情,若是再能找一个如意郎君,便是只活三十年,这辈子也足够了。总好过自己先前枯守着千年岁月求得天道,到头来得到的却是无边寂寞。
她在这苦寒之地活了十五年,先前又是修仙界里能够呼风唤雨一般的存在,自然亲眼看过许多修士是如何一步步的从凡俗走入仙道,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尔虞我诈,转眼便灰飞烟灭,为他人做了嫁衣,也亲眼看过不少仙人是如何一朝从云端跌落,从此青山不在,化作烟云。
世人皆道凡人如同蝼蚁,可修士的命也不过如此罢了。上一刻万人敬仰的大能前辈,也许须臾之间便魂飞魄散。
清涵再次叹了一口气,如此又是何必去求那劳什子的仙,倒不如求个平安富贵,年华喜乐来得实在安稳。
清涵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了九霄云外的哪个秘境之中,一段短短的词却是连着唱错了两次都没有发现,不过堂下并没有人听她的曲子,自然也就无人在意了。
那个被花月华勾搭进来的男子,全身罩着一件黑色旧斗篷,头微微低着,看不清模样,一副风尘仆仆、行色匆匆的样子。
那一身行头没有半点灵物的光华,身上也没有一丝修仙者的清灵透彻之气,仿佛是一个常年累月奔波的行脚商,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可清涵知道,这个男人的修为不低,至少是一个元婴期,而且敛气术极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