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涿县县城外的刘家庄,刘备一脸肃然地领着庄中的闲散男性劳动力在埋头苦干,自父亲刘弘离去已经有两个月了,母亲王氏也渐渐地从她的小情绪中走了出来,开始支撑起这个家庭。
而在期间,刘备也得以如愿以偿,来到刘家庄,实践自己关于治理地方的一些想法,毕竟在大多数家庭中,母亲总是在扮演那个溺爱的角色,也更能容忍孩子的胡闹。
良久之后,刘备起身,拍了拍手,转过身子,高声地道:“诸位,今日就到这里吧,现在去吃饭吧。”
说完,刘备率先离开,全然不顾身后传来了欢呼之声,这倒不是因为刘备淡泊名利,或者说所谓的“恐赞誉之音骄其心也”。
而是刘备清楚,这些人的欢呼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完全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那顿午餐。
等刘备走远之后,人群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虽然刘备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孩罢了,但为尊者讳,刘备少家主的身份还是让他们有些不太自在。
“你说少家主这不是胡闹吗?”一个中年汉子摇头叹道。
“是啊,哪有冬天建房子的?这地基也不好挖呀。”一个人跟着附和道。
这两句言语就像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一般,其他的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谁说不是呢,而且我还听说这么大的这么好的房子少家主竟然要将它用来做如厕的地方,还叫什么厕所!”
“唉,可惜了这房子啊。”
“哼!这算什么?我听说少家主还打算给彘和鸡做房子呢,王里长,你说是不是?”
王文看着众人投向他的目光,迟疑了一下,方点头道:“俺内侄是这么跟俺说过。”
“你们看,我没说错吧。”刚才说话的那人得意地扬着脖子看着四周的人。
“唉,这主母也不管管,就任着少家主胡来。”
王文听到这,忍不住道:“俺妹子管不住俺这内侄的。”
王文话出,场面先是一静,然后就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王里长,你要不说,我都险些忘了你可是少家主的亲堂舅啊,唉,我们都得尊称你一声‘王大人’呢。”
王文听到如此的恭维,不仅没有显得高兴,反而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你不要如此好不好,有意思吗?”
“好了,好了,王里长莫要生气了。”一个老者见王武的神情,瞪了刚才说话的小子一眼,连忙打着圆场。
王文见此,反倒不好意思了,摆手道:“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那避之不及的神情让众人不由为之一笑,又恢复了刚才的和谐局面。
众人又说了一会,不知哪个人喊了一句,“刘能那小子呢?”
接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拔足大跑起来。
……
刘家在佃田里的宅院中,刘备看着腆着脸又端着饭碗上前的刘能,无奈地道:“刘能叔,你这都吃第几碗了?”
一勺,两勺,等将碗里的粥舀好,刘能才回身对刘备憨厚一笑:“少家主,俺这不是没吃饱吗?”
刘备摆了摆手,示意刘能端着碗赶快离开,待刘能走后,刘备却是一叹——行事不易啊。
刘备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也不认为这世上有所谓的“生而知之者”的人物,固然,无论是前生或是今世,他见过不少聪明厉害的人物,但刘备始终认为那些人只不过是掌握了正确的方法论并沿着正确的道路并坚持走下去,而在这个过程中,一方面人在扩展路的长度与宽度,另一方面路也在不知不觉地提高着一个人的深度。
然而究其本质,这些人与寻常人并无太大区别,刘备一直怀疑,在一定资源的下,所谓的“天才”本就是平常人为偷懒所杜撰出的借口,毕竟坚持本就是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品质,而愈珍贵的东西想要得到它,所付出的代价也就愈多。
这些在这个汉末社会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的想法,在刘备看来却是如此理所应当。不同时代的人身上都有着隶属于不同时代的烙印,而这些烙印总是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一个人的三观。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前世只是个普通二本院校讲师的刘备,不觉得自己可以仅仅凭借一些不成系统的知识就可以做到治理好一个地方。
然而无论是高祖皇帝分赏群臣时以瓒侯萧何为首功,还是将来以刀胁迫许邵得到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臣”的评语后仰天大笑离去的曹操,都从侧面反应出“治世”这种能力的可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