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兮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低哑虚弱，她一直在黑暗里穿梭的眼睛根本适应不了强光，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还是模模糊糊的。

“兮兮？兮兮？”苏芷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响起，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确实是苏芷。

苏芷脸上神色担忧，顾兮兮张开嘴，却觉得吐字异常艰难：“阿……苏？”

“兮兮你可算醒了！”苏芷摸着胸口长舒一口气，顾兮兮的手被她拉住，看苏芷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终却暂时先离开她的视野去倒了一杯水。

顾兮兮看了看周围的陈设，是奶奶之前住的病房，而她正躺在另一张陪护病床上，她转头去看奶奶那一张病床，原本让她如遭雷击的心电仪也消失不见，平整的床铺半点人睡过的痕迹都没有，顾兮兮心里咯噔一下。

苏芷借倒水的机会努力梳理自己的情绪，尹墨冰已经强调要让她保密他来过的事情，但要是顾兮兮问起来，她又该怎么回答？而奶奶去世这件事情，万一顾兮兮又接受不了打击……

苏芷倒完水一转身看见病床上的顾兮兮正直直地盯着那张空掉的病床，也愣了一瞬。

顾兮兮眼角余光看见苏芷呆住，轻轻喊了一声：“阿苏？”

苏芷明显有心事，但她隐隐能够猜到：“阿苏，奶奶被转到别的病房去了吗？”

顾兮兮看见苏芷手一滑，险些将水泼在地上，又过来扶起她：“先喝杯水吧。”

顾兮兮却拗着性子：“你先告诉我。”

“奶奶她……去世了。我听医生说是身体衰竭到一定程度了，所以就……你别太伤心。”苏芷始终低着头，“葬礼因为你一直昏迷，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奶奶又不能总在医院停着，我就去帮你操办了。”

“有人说我不孝吗？”顾兮兮将在梦境里听到的话转述，就看见苏芷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仿佛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似的，捂住自己的嘴，顾兮兮只觉得心有些寒，寒得她说不出话，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奶奶真的离开她了。

而痛到极致，竟然是半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听见苏芷说：“是有些人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你没有出面，太不孝了，不过我解释了，也就没有人说，你别多想。”

“那奶奶……现在……”顾兮兮觉得自己简直要窒息了，她鼻子一酸，一张纸巾按在她眼底，是苏芷：“奶奶现在停在灵堂，明天要火化，你先调养好身体，我再带你去看奶奶。”

“阿苏。”顾兮兮忽然扑在苏芷身上，“我没有奶奶了……我没有亲人了。”

尹墨冰透过走廊的玻璃沉默地看着病房里正在上演的一幕，顾兮兮抱住苏芷，肆意哭喊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意味不明，他的小女人……本不应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