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他之前,青榖一直认为永远不会在玄门看到这副画面。
一向以匡正扶道、惩奸除恶为立身之责的玄门众家,怎会出现言行逼供、屈打成招的情况?
可是,这样的情况此时正呈现在她面前。
不光是青榖,廉子衿、萧雨歇、云流景以及一众首次见到如此场面年轻弟子,都有着或轻或重地心绪波动。
两天前,长白门收到一封密信。信上写道:限玄门收到信函的两日之内将所抓的半兽族人释放。否则,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灾难出现在人间。
起初,大多数人以为这只是半兽族的恐吓之语,并不放在心上。虽然有些人认为可信,但却不想将好不容易抓住的人放回去。所以,最后一致决定,不释放。
但是两个时辰前,睢阳再次发生水患的消息传到了长白门……
“睢阳上次出现水患,到最后不也是安稳度过了吗?”在座的有数十位掌门,其中一位开口道:“所以,再派人去解决就行了,根本不必受他们的威胁。”
“是啊,何必受他们的威胁。”立即有人附和道。
“合着这水患不是发生在他们家。”云流景低声说道。
此时,又有人出声道:“他们在信中说要降灾到人间,这便出现了水患。且不说这次的水患是否能像上次一样顺利平定。要是刚刚平定了睢阳,别处又出现其他祸患怎么办?咱们除灾的速度能抵得上他们降灾的速度吗?”
“你如何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听到上面的言论,有人反驳道:“若是这次将人放回去,那日后该当如何,我们岂不是要事事妥协?你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们一家就挨着睢阳,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吧?”
“你休要含血喷人!我这是为整个玄门考虑。”
“……”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讨论,整个无己殿立即人声鼎沸。
廉子衿皱紧眉头,脸上有明显的不耐和不悦之色。
云流景嗤道:“这些人吵起架来真是比市井妇人还要更胜一筹。”
最终,还是廉霁出言叫停,殿中才渐渐安静下来。
殿中众人要么义愤填膺,要么满脸怒容。却没人关注趴在地上的半兽族人。
廉霁道:“将此人抓住已经半月有余,却并未从他口中得到什么讯息。”
如廉霁所言,到现在为止,他们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更遑论其他有用的信息。
廉霁接着道:“既然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一直将他囚禁在此也没有什么用。”
听了他的话,立即有人喊道:“半兽族贼子,既然没用就该杀了,怎能轻易放……”
廉霁打断那人的话:“当前最为要紧的是睢阳的灾情。那里都是普通百姓,如何能抵御人为的灾祸?就这么定了,将人放回,先阻止水患。”
“那要是他们出尔反尔,即使我们将人放回,他们仍旧不收手怎么办?”方才那人再次出言道。
廉霁看向廉子衿和青榖几人:“作乱之人必定就在睢阳,子衿、雨歇、阿榖,你们立即前往睢阳,揪出幕后黑手。之后将消息传回来,我们再将他释放。”
“是。”
……
“终于不用忍受那些老头子的聒噪了。”和廉子衿等人一同出来的云流景作势揉了揉耳朵。
“你能离开?”廉子衿问道。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我来就是走个过场。”云流景回答道:“何况看眼前的情况,我连过场都不用走了。
你们几个走了之后这里就会只剩下我自己,我可不想每日听那些老头子叽叽喳喳,还不如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作乱。”
“跟你一同前来的那些云门弟子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报告情况了。”
“你倒是洒脱。”廉子衿笑道。
“那是。”
见青榖一直不说话,云流景十分好奇。萧雨歇寡言他已经习惯了,但今日怎么连青榖也不说话了?
“小青榖,你怎么了?”云流景问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青榖一直不说话,一方面是因为方才在无己殿中的场景一直在她脑海中闪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从萧雨歇向她诉说心事后,青榖每次面对云流景便会有些不自在。
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种不自在也消退了不少,但依旧有一些。
听到云流景的话,青榖回答道:“没什么,刚刚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