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老者的激动之情不禁外露,扶着拐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竟然是宋小姐的后人,老朽怠慢了,还望公子恕罪。”
那老者说着,竟然想要下拜。廉子衿自然不会受他的礼,连忙扶住他下拜的身子:“前辈既然和家母相识,晚辈自然不能受您的礼。”
那老者见此也不再坚持,又想起廉子衿方才所提之事:“公子,这里便是芥舟村。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为了寻找不死国。”廉子衿回答道:“因有要事需要求见梦不知前辈,在家母的手札中了解到梦前辈的家就在不死国。而想要去到不死国,首先要找到芥舟村,寻找一名叫作难与易的人。”
“公子和小姐请先进来吧。”那老者走在前头,让廉子衿和青榖踩着他的脚印走。只见三人兜兜转转,片刻之后便消失在原地。而此时呈现在眼前的,便是那消失的村落。
廉子衿知道,他们这是跟随老者进入了阵中。他找到阵法所在的时候便知道,此阵不同寻常,根本不是他几剑就能破开的。之所以那样做,只是为了引阵中之人出来而已。
三人刚一入阵,便听到一声惊呼:“这,这不是刚刚被咱们扔进海里的人吗?怎么进来了?”
廉子衿和青榖闻言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几个少年郎。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和老者一样皮肤黝黑,不过却因为年轻而透着一股活力。
“南沉,不得无礼!”老者斥责道。随即又转向廉子衿和青榖:“还望公子和小姐恕罪。几个孩子不懂事,见到二位在探查村落所在的位置,以为是不轨之人,便自作主张得罪了二位。”
老者又对那几个少年喊道:“还不过来赔礼!”
几个好年见老者发怒,急忙跑到近前,一同躬身下拜:“我等失礼了,还请公子和小姐恕罪。”语气诚恳,一举一动皆合乎礼仪规范。
一直不做言语的青榖见此,心中愈发好奇:这几个少年和那老者都是渔民打扮,看上去也不似作假。但他们的一言一行却极重礼节,且一看就是自幼养成的习惯,就算比之望门士族也不遑多让。
“无妨。”廉子衿道。
“公子和小姐请随我来。”老者斥退几个少年,引着廉子衿和青榖来到一处居所。这几间房屋由石头和木料搭成,可见年月。三人来到的应该是老者的书房,里面的藏书摆满了三面墙的书架。
三人落座,老者开口道:“我便是难与易。”
闻言,廉子衿和青榖不能说不惊讶。
老者未等二人反应,便说起自己和宋清雩以及梦不知的渊源。
“公子也看到了,这芥舟村只有几户人家,全部人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几个。其实,这是我南氏一族的栖身之地,也可以说是藏身之所。
五十多年前,我南氏一族还是京都大族。我父亲在朝中身居高位,族中子弟也多有官职在身。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父亲因政见与君主相左,又遭同僚陷害,最终获罪并且累及宗族。
族中子弟有官职在身者,皆被诬告为父亲在朝中的党羽,同时又被有心之人罗织出大堆罪名,最后都随父亲一起,入了黄泉。
我和另外几个年幼的子弟以及女眷,因为未涉政事而逃过一劫。但也都被发配至边疆做苦役。
遇见宋小姐和梦公子是在发配的路上。当时宋小姐和梦公子经过,我族人正被负责押送的士兵欺凌。他们不忍,便出手吓退士兵,将我一族救下。
之后,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查,他们便将我们带至东海之滨,给了我南氏一族一个栖身之所。”
老者说着,眼神看向远方,再次忆起了少时的岁月。
当年他不过十岁,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自然受不了发配之苦。当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时候,宋清雩和梦不知御剑从天而降,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入了凡间的天神。
将族中之人救下后,梦不知对宋清雩道:“清雩,修玄之人不得轻易插手山下之事。如今……”
“这不是一时忘了嘛。”宋清雩回答道:“而且现在救都救了,我总不能将他们再送回那些人手里吧?”
闻言,梦不知一时无语。
宋清雩接着道:“梦兄,正所谓帮人帮到底。你看这一家子老弱妇孺,我们也不能直接将他们丢在这荒山野岭,你说对吧?”
“所以,你想如何?”梦不知不见喜怒地看着宋清雩。
宋清雩转了转灵气十足的瑞凤眼,对梦不知说道:“那便再给他们找个安身之所吧。我知道以梦兄之能,这个小忙是帮得了的。”她一脸我相信你的表情看着梦不知。
梦不知无奈,只得细细思考,要如何为这些人找到安身之所。他们是戴罪之身,所居之地最好人烟稀少。但同时又要保证他们有生存来源,可以自食其力。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绝佳之地——那便是自己每次出来都要经过的东海之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