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王典史赶紧抹了一把眼眶,矢口否决道,“本老爷怎会哭,只是这城外风大,沙子迷了眼,这才流了泪。”
小厮自然不信,但谁让他是老大呢,只得顺势帮忙圆谎道:“四老爷说的对,今儿风确实挺大的,您看,我眼也被沙子给眯了。”
恰巧过往的行人听到这番对话,都忍不住看了看天,又转头多看了他们二人两眼,眼神之中的鄙视之意毫不掩饰:这主仆二人怕是傻了吧,今儿晴天白日的哪里来的大风?
“掉头!”王典史再次发话,“我们即刻返回济南府,明日再走一遍!”
青衣小厮心里似早有预感,这次一句废话也不多说,手里操控着缰绳又再一次调转过车头来。
马车后面乔装打扮的众衙差们一看这架势,当场就哭了。
怎么,还要再走一趟?
四老爷,您这是打算要活生生累死我们的节奏吗?
周班头赶紧又急死火燎的跑过去跟王典史商量,然后被王典史一个大耳瓜帖子又给扇了回来,看他脸上掌印清晰,绝对是使了十分的力道。
“四老爷有令,一日不引出那伙强盗歹人出来一日不得返回县中休息,谁敢违背,杖责一百,衙门永不录用!”
众人呜呼哀哉,痛哭流涕。
居然还是用这个来威胁,实在是太无耻了。
这真是要把人逼死的节奏啊!
……
又一日,济南府外。
众衙差们又跟着王典史深夜赶回济南府,城门依旧不开,众人只得又睡陋居,挤冷铺。
不知是否是白日王典史的一句“风大”一语中的,昨夜竟突然寒风大起,众衙差们相拥取暖依然是冻得瑟瑟发抖,第二人清晨再起时,已有半数人头昏脑热鼻涕长流。
王典史面有惭愧,但依然阻挡不了他要缉拿那伙强盗歹人的决心。
农户家贫,昨日众人一锅早饭就将这几户人家吃的断了粮,此时若托人再赶去济南府内去购买,来来回回又少不得浪费太多的时间,王典史后槽牙一咬,大手一挥,“走,不吃了,我们即刻启程。”
好嘛,昨日早餐尚还有一碗稀粥和半拉窝窝头果腹,今日竟连这个都省了,众人已感风寒,这下又饥肠辘辘,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青幔马车再次踏上了行程。
今日青衣小厮赶马时倒是省力了许多,来来回回这都第三日了,车下骡马早已记熟了路线,根本不用小厮再拉着缰绳指引,它自己就拉着马车奔向了银丰县城的方向。
在官道上那骡马竟还知道在人多的地方摇头摆尾,以求晃动着脖子下的铜铃叮铃作响,这是前两日小厮为了引人注目故意而为之,没想到那骡马竟也学会了十成十。
怪不得古语有云“老马识途”呢,端是此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