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江栾决定改道,便已事成一半。接下来,青峯山一行,还是得靠王小公子了。
想着想着,阿云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当下紧要的事,便是提前知会一下青峯山那边。不过,找谁去做这件事便成了问题。
她就只带了言慎,唐蝉衣,外加几个仆从侍卫,她们这几人里少了谁都容易被察觉,引起江栾的怀疑。思来想去,也只有找那个人了。
她拿出那本从饭馆里带回来的《齐民要术》,招摇的出了门。
黎城晚上的街道很是热闹,沿途挂着许多灯。她不知道怎么去找他,只能这样拿着书大张旗鼓的试一试。最近又恰逢秋闱将至,许多年轻学子在街上穿行,她手上拿着本书倒也就并不算突兀。
正漫无目的地走着,忽地被人一把拽进了一旁黑暗的小巷中。她正要说话,便被人捂住了嘴,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起来,甚至连呼吸声似乎都被放大了一般。
“别喊,是我……”
宋彦的手在触及她唇的那一刻,心如擂鼓!黑暗将他慌乱的神态和狼狈的心事尽数掩盖。
他说完就忙松开手,指尖暗自摩挲。
阿云欣喜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来。”
宋彦一听这话,心中仿佛被轻轻的戳了一下,生出柔软。“就这么肯定?”
阿云点点头,又想起这里这么黑,他也看不见她点头,便轻声“嗯”了一句又说道:“你帮我送一封信到凤县的青峯山的寨子里头。”
阿云将信摸出来交给宋彦后,又摸了一枚玉佩出来道:“还有这个信物,莫要忘了。”
巷子里很黑,她怕玉佩落在地上摔了,便摸索着宋彦的手,将那枚玉佩小心放在他的手心。
触及宋彦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很冷,她才又想起他中的毒。
唐蝉衣说还有两年,现在半年已经快过去。想起这些,阿云不禁有些伤感。
宋彦看不清她表情,带着笑意道:“放心吧。”
阿云应了一声,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枭卫定在寻我了,我先走了。”
“去吧。”宋彦柔声道。
阿云往街上走去,走到街边时,又回头往身后的暗巷中看了一眼。里头一片漆黑,看不清宋彦走了还是没走。
她将那本《齐民要术》收进怀中,沿着来时的方向又走了一阵,终于看到枭卫在前方人群中寻她,她便故意走上前去,装作毫无察觉般走过去。余光瞥见枭卫果然跟了上来,她便随意在街边买了些东西,便往客栈方向走回去了。
客栈中,先前与薛琮争吵的那掌柜,此刻正在王小公子的房中小声说话。
“王公子,小人听得仔细,那江大人一行确实说要改走陈仓道。”
边上的仆从躬身道:“公子,这人若进了京,咱们再出这口气可就真是束手束脚的了。公子您何时受过这等气,不如咱们就在路上给他个教训,日后在京城,再不敢如此狂妄了。”
王小公子气愤的“哼”了一声,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这江栾身边带的可都是羽林卫,不好办啊……”
仆从道:“公子,我方才还见那恶徒独自一人出门去了,这一路到京都可还有好几日呢,难免有落单的时候。”
掌柜又补充说:“这凤县一带啊,别的没什么,就是这土匪特别猖獗,若是运气背遇到匪徒,哎呀,那可就不好说了……”
王公子抚掌大笑,扔了个银锭子给掌柜夸赞道:“是个有见识的。”
将掌柜打发走之后,王公子又对身边的仆从道:“去聘几个江湖好手来,这就去,她们出发前务必办妥。”
仆从为难道:“公子,这仓促之间哪里去找什么江湖好手,即便是有,那赶到黎城也是要花时间的呀!”
想想也是这个理,王公子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无奈道:“那便去请这黎城身手好的镖师,总比你们几个废物好。”
掌柜回到楼下,进了后厨房却并未点灯,只冲黑暗中的影子小声道:“办妥了。”
言慎没说话,只放了几个金裸子在灶台上便走了。
其实这些个金裸子,也都是阿云在染香阁从王小公子那坑来的。
翌日,江栾一行出发了。阿云走出客栈时回头望了一眼,看见王小公子站在楼上冲她得意一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她们自出发起,每一日都是早上辰时出发出发,酉时找落脚的地方。而每次阿云都会在落脚的城镇逛一逛,有时候还会顺便给江栾带些当地的特色吃食回来。这个习惯从出发第一日便一直持续到凤县,因此江栾也就只派了一个枭卫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