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鸣曦从许慕曦走后，姿势就一直没变过。要不是他手机屏幕上的页面和应用一直在快速地切换着，整个人看着就跟被按下了静止键一样。

他先是问许慕曦要来了禹璟哲各大社交平台的ID，接着又给禹璟哲发去了微信好友申请，在等待通过的间隙，他打开禹璟哲的微博看了两眼。

如同许慕曦说的，禹璟哲的微博干净到不行，整个微博除了画就是他随手拍的照片，文案也是非常得言简意赅。画就只写一句话的描述，照片就只写地点或者“日出”、“夕阳”、“雨”这种名词。纯文字性的微博少之又少，有时候是一句话，英文或中文的。有的时候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标点符号，这其中他用的最多的是句号。

然而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许鸣曦不敢说六年没见，他依然如过去那般的了解禹璟哲，但是他确实比许慕曦公司里的那些小姑娘们多看出了一些端倪。

比如，禹璟哲在2013年8月23日发的这条——去年今日。

别人可能不知道不了解，但是许鸣曦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那一天。即使他自那天以后都没有勇气再点开那个对话框，看看他们曾经说过了什么，但那天的每个字都刻在他的脑海里，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提醒着他曾经说过什么。

再比如，禹璟哲在2013年4月21日发的——十八岁的愿望实现了吗？

许鸣曦不知道禹璟哲十八岁的愿望除了想要得到一个吻之外，还有什么。时至今日，他甚至开始不确定那个吻究竟在不在禹璟哲的生日愿望里，但他知道他那天都说过什么，又做过什么。

他翘了住宿生晚自习，跑了两条街买到了一个蛋糕。回来的时候偌大的校园空空荡荡，他跑遍了所有还亮灯的教室，终于找到了一条还未回家的漏网之鱼，给了人家50块钱，才拦住了人家归家的脚步，如愿地让人把自己锁在宿舍里，好等到禹璟哲回来的时候能给他一个惊喜。

然后他跟禹璟哲说以后每一年都会记得他的生日，都会陪他过生日，还说他爸妈之所以要送他住校，原来就是为了遇见禹璟哲，陪他过生日。

最后，他吻了他。

那是他的初吻。

就这么的，在毫无准备的时候，给了最意外的人。

奶油草莓味的，他一直记到现在。

他承认，当时有很多话他都是没有过脑子的，是受了气氛的蛊惑，一心只想让禹璟哲开心。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个吻。

他吻下去的时候来不及思量，但后来每每回想起，却都觉得那是他这几年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深深吸了口气，许鸣曦抬手捂住了眼睛。他根本不敢站在禹璟哲的角度去回看整个事情，而自己昨天晚上又做了些什么。

禹璟哲说“你该不会以为我为了不跟你唱歌，宁愿搭上我的命吧”的时候，心里该是何等的悲伤和绝望。他说“你可千万不要这么以为，不然你这个人可就太可笑了”的时候，心里是不是恰恰相反，觉得他自己很可笑。

许鸣曦根本不敢细想，他悔得恨不得抽死自己。

抹了一把脸，许鸣曦忍着鼻酸拨通了禹璟哲的电话。

这次，禹璟哲接得很快。

“有事吗？”

“我想见你。”说完才惊觉自己没有这么理直气壮的资本，许鸣曦又紧跟着补了句，“可以吗？”

“现在吗？”禹璟哲似乎对此很是意外。

“嗯。”许鸣曦问得小心翼翼，

“我要画稿，可能没时间跟你聊些……”禹璟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有的没的。”

“没关系！”许鸣曦语气急切，生怕禹璟哲挂断电话，“我……我只要见到你就可以了。”

电话那头的禹璟哲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妥协了，“那你过来吧，地址等下发你微信。”

禹璟哲住的地方离他们公司也很近，只是非常不凑巧的跟许鸣曦住在了相反的方向。

许鸣曦来得很快，他站在禹璟哲家的大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按响了门铃。

禹璟哲打开门，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挑了挑眉，问：“你迎着风跑来的？”

许鸣曦摇了摇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禹璟哲。对方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防辐射的眼镜，上身穿着薄薄的白色针织衫，下面一条同色系的棉质宽松裤，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温柔，非常居家。

迎着许鸣曦的目光，禹璟哲保持着一只手扶门的动作，站在门口没有动，看起来丝毫没有把许鸣曦迎进门的意思，倒是一副随时准备关门送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