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将购买权全部交给了俞徽,以他目前对画材的了解,估计是老板说啥他买啥。
一忽悠一个准。
“五十六色100ml,牌子......阿尼戈尼吧。”
“我再看看。”
这花猫估计是平日被摸惯了,也不咬人也不跑的,连赶人都只用尾巴轻轻扫过——倒像是撒娇。
傅韶捏捏它的耳朵,转着笔架逗着猫玩。
“画室里养的有猫。”
傅韶仰起脸,俞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那只猫喵喵叫着凑到他的腿边。
“我没有见。”傅韶说。
俞徽对他伸出左手,“生病了,还在医院,过两天才能回来。”
面前的手略有些苍白,透露出青筋的皮肤薄薄地一层,覆盖在手骨上,显得骨节分明。傅韶的眼神停了一下,他看到了一道沿着手腕蜿蜒到食指的长长疤痕,颜色很淡,应该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见傅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手,俞徽也疑惑了会儿,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傅韶在看什么,他俯身拉起傅韶,“结账了。”
画材的价格有些超出傅韶想象,没想到绘画也是个烧钱的科目。
傅韶搬着老板免费提供的纸箱——这东西重的他难以想象,刚刚那么一抱险些让他闪了腰,太小瞧它们了。
回去的路上,傅韶幽幽道:“没想到画画还是个体力活。”
俞徽只拎了个袋子,不过里边也装了不少罐颜料,他听到这话后笑了下说:“还没有加上画架画板的重量。”
“平常也不用背着画架跑来跑去。”傅韶叹了口气,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俞徽垂在身侧的左手上。
“小时候的时候热水烫的。”
俞徽像是会读心术一样,明明看都没看傅韶,却一口道出他好奇事的答案。
傅韶不自在地“哦”了声,欲盖弥彰:“我不是八卦,就是看了两下——挺疼的吧?”
那么长的一道疤,从手腕内侧绕到手背,曲折两下又延到了食指......他无法想象受伤时是个什么场景。
“不记得了。”俞徽偏过头对傅韶笑了下,暗沉沉的眼神让人不适,他的语调有些古怪,听得傅韶心尖一颤。
画材店离得不远,没说几句话他们就到了画室外的小巷,正值春日,巷子外的藤萝舒展枝叶从墙这头爬到那头,形成了个翠绿的棚顶。
莫名就让傅韶想起了他们家老宅的葡萄树,也是这么挂在上边,手一伸就能够到一串。
“忘了什么吗?”
俞徽突然出声打断了傅韶发散的思维,他一只脚踩在门槛上挡着马上要关上的门,侧着身子看向傅韶。
“没没没。”傅韶赶紧摇头往前走。
今天的画室格外热闹。
傅韶搬着自己的画具从正在跟学生唠嗑的傅乐身边经过,耳朵一偏就听到了些什么“这个分了还有下一个、我也觉得可以、哦哦这个剧我看过”
一心能分八瓣跟不同的人的同时聊天,厉害了我的小姑。
傅韶回到自己的位置放下箱子,拿出新买的铅笔边削边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画色彩?”
俞徽肯定是有这个打算的,不然不会今天就让他把颜料买了,虽然现在他还在速写入门的一微米处。
“马上写生的时候要用——你记得买画架跟画板。”俞徽给颜料拆封,说到写生的时候对傅韶笑了下,包含怜悯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让傅韶二丈摸不到头。
写生傅韶是知道的,在他的世界观里就是带着画板到山里画画,光想就觉得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但俞徽的语气告诉他不是那回事。
傅韶严肃问:“我们之间的师生情谊还存在吗?”
俞徽开始填颜料,悠悠然说:“看你。”
别以为他没发现从上周六开始这小子就再没叫过一声老师。
傅韶闭嘴吭哧吭哧削铅笔。
才发现侄子回来的傅小姑走过来看见他正削铅笔,顿时忧郁了,“韶儿,你这个铅笔削的......出去别说自己是美术生。”
傅韶:“......”
这还讲不讲道理?他才学了几天画画,削了几天铅笔?坑洼一点是正常的!
傅乐也是随口一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做多纠缠,“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怎么样里包含了很多,他对绘画现在是个什么感觉,他现在学的怎么样,俞徽教的怎么样......傅韶想了想,用了八个字总结:
“一听就会,一画就废。”
傅乐:“......”
“画多了就好了,”俞徽轻笑,“基础很快就能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