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来来往往,不觉间,日落西山。
张问农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缓缓起身,就堂里打一套五禽戏,舒活舒活筋骨,入后院去了。
姜威望着张问农离开的身影,叹口气,也从正门口离开了。
翌日,姜威又来到三阳堂,一面侍候张问农,一面请求张问农为戴斯医治痴呆癫狂。
然而,张问农就是不治。
不治的理由也很简单。
戴斯痴癫时,还留得性命,治好了,反而将要丧命黄泉。为医者,不可为杀人而救人。
姜威无奈,一面找别的郎中为戴斯瞧病解毒,一面留在三阳堂求张问农。
反正,姜威他也没什么事干,梅花堂没有了,他也不像当初当堂主时那样繁忙。
有此清闲,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事情。
最起码,他自己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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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一剑比一剑更准,更狠。
左季一剑比一剑更快。
两个人的防守也是十分严密,毫无破绽。
他们飞快的斗剑,剑光火石,内心却是十分的平静。
因为他们都在等!
他们都在等。此时的斗剑已经不单单是剑术上的比拼,更多的是内心的比拼。
两个人,谁的心境先乱,谁先漏破绽;谁先漏破绽,谁先输;谁先输,谁先死。
因为他们谁也不可能在剑术上打败对手。不然就不会斗这么久。
孩童了解这个道理。
左季比孩童了解这个道理。
老翁更知道这个道理。
然而,令老翁没想到的是,却是左季先出了破线。
一个行走江湖,杀人无数的剑客,在初出茅庐,未经世事的孩童的剑下出了破绽。
老翁感到不妙,身体跟心一下子紧张。
果然。
左季一剑刺向孩童肩膀,却把右胸留给了孩童。
孩童等了好久,就等这么一个破绽,岂能放过?
一剑,他避过左季的剑锋,一剑刺向左季的右胸,一剑刺入左季的右胸。
然而,令孩童没想到是,左季竟然忍着疼痛,上前又迈出一步,认着孩童的剑刺入的更深,将他自己的剑,送到了孩童的脖颈上,贴到了孩童的气管旁。
寒意,像冰一样,比冰还冷的寒意,来自死亡的寒意。
惊的孩童不敢喘气,甚至不敢心跳。
他真是害怕,方才还是自己刺伤对手,一瞬间,竟然要命丧对手剑下。
还好,老翁身在一旁,他不可能让他孙子死,所以左季的剑仅仅是刺破了一点皮肤。
先漏破绽的未输,先输的也未死。
左季哈哈一笑,收了剑,看了看老翁,眼睛里全是杀意。
孩童也松开手,没有将剑拔出,因为他知道那样会让左季伤的更狠。
老翁也放开了左季,道:“别动!我为你包扎!”
左季恶狠狠的道:“不用!”
老翁松来手。
左季问:“我可以走了吗?”
老翁道:“你先处理下伤口吧。”
左季拨出孩童的剑,丢在地上,拿出金疮药,又扯开衣服,扯下布条,自己简单的处理伤口。
然后,握着自己的剑,一步步向外走去。
老翁,看着孩童的眼睛,眼神似左季的剑,比左季的剑还惊人心寒。
老翁平静而有力的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孩童没有说话。
老翁道:“搏命还需以命搏!你给我记住这句话!记住他的剑!”
左季听着老翁的话,苦笑一声。
原来自己是来给他孙子上课的,他留自己一命,不过是为了讲给他孙子一个江湖道理。
心寒,一阵看破江湖,看破人性,仍然难以化解的心寒。
他不做停留的向外走,却没料到老翁竟然又开口向他说话。
“左季!你就这样走吗?”
左季回头。
老翁道:“你还要留下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