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咱有拖拉机啦

岁月的痕迹再深也挡不住滚滚向前的时间车轮。

阳光愈来愈明媚了，朴实的庄稼人心里亮堂，干起活儿来也就更有劲儿了。他们扯起生活的风帆，大踏步地向美好的明天迈进。也有一些热衷于开会，热衷于闹革命闹的人，比如我们的革委会主任云海，胖胖的圆脸，胖胖的五短身材，突然安静下来，他很失落，小小的眼睛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也没有了往日，给大家开会讲话的奕奕风采，好像生活中一下子没有了展示自己的舞台。一下子情绪沮丧了，只能在回忆中重温自己在大会上热情洋溢的发言，激情高涨的光辉形象。这个有点儿落魄的人，走路好像也没有以往雄赳赳，气昂昂的派头了。他心里难受，实在憋得慌了，他就对着院子里那棵碗口粗的梨树，发泄发泄。一阵风吹来，梨树就会抖动全身的叶子认真地听着，有时还呼啦啦地给我们的革委会主任鼓鼓掌。

一九七九年的春天，好像来的比以往要早一些。暖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风婆婆也变得温柔了，轻柔地吹拂着万物。春姑娘在风婆婆轻柔的抚摸下，也开始羞答答地一件件蜕着穿了几个月的冬装，显出了几缕淡绿的新装。农民们还在悠悠的农闲季节，大街上有阳光普照的小广场此时是村里的闲话中心，这儿时常有人集聚在一块儿一边晒暖暖儿，一边天南海北地神侃，东家西家地闲聊。

“哎，你们听说过改革开放吗？听说上边要改革开放啦。”祸祸神秘兮兮地说，

“改革听说过，连这都不知道，真是棒追，简直就是个文盲吗。历史上不是有好多次改革吗？什么戊戌变法，什么一条鞭法。还有辛亥革命。”张大国回应到。

“你不棒槌，你不文盲，就你能。”祸祸反驳大国说。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改旧的规矩吧，但愿改的时候能多想想咱老百姓。”假女儿儿说。

“别，别说那些离，离咱遥远的事儿了，等离，离咱近了，咱在，在关心吧。我去找，找副扑克，咱们先，先玩会儿吧。”张三说完，就忙着去找扑克了。剩下的几个人推着离家最近的黑蛋儿说：“你回去拿凳子，扑克拿过来，咱好开张。”

不一会儿，扑克大战就拉开帷幕了。几个人兴致勃勃杀的昏天黑地。

......

林花谢了春红，时光太匆匆。秋来了。村里真得有变化了。上级公社帮村里买了几台拖拉机。拖拉机一拉回来，引来了好多的人来观看这机械化玩意儿。后来这拖拉机分到了生产队。有拖拉机了，就需要拖拉机司机。这司机还得去培训。必须找聪明人。好去了学得快。队里决定派假女儿去。可事不凑巧，假女儿偏偏把脚歪了，干什么不方便。假女儿就建议让弟弟凤祥去，说：“凤祥手巧着呢，弄个什么机器比我灵通多了。他肯定学得快，学得好。”

队里听从了假女儿的建议，派凤祥去了。果不其然，凤祥学的还真是挺快的。两三天过来，他在一批培训的司机里，就脱颖而出，能操纵这个大家伙了，几天下来，他驾驶起腾腾腾的拖拉机就很自如了。常言说：“学开车容易，学修车难。”我们的凤祥还真是鼓弄机器的一把好手。他一边学，一边自己琢磨，五六天下来，一些开车修车的条条儿框框儿，他都熟记于心，别人不懂的还经常过来请教他。他乐滋滋的，也乐于指点别人。经常弄得满手油，一脸黑，但笑容却是那么灿烂，从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就能看出他很热爱这项工作。

回来后，凤祥就成了队里的司机。很风光的差事儿。挺让人羡慕的差事儿。每次，凤祥开上拖拉机，很神奇，总是眉开眼笑，露着洁白的门牙。就算路上来回跑的灰头土脸，可洁白的门牙，还是神奇地笑着。只要有空，凤祥就把拖拉机擦得干干净净，不让拖拉机有一点儿尘土。就连离不开土地的轱辘，凤祥也要拿笤帚扫扫。凤祥就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着拖拉机。一些人就羡慕嫉妒恨，说：“凤祥这小子还挺有福气的，某了这么一件好差事儿。”一向觉得丈夫没多大出息的妻子好像也觉得自己的丈夫高大了许多，对待丈夫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看丈夫的眼光也温柔了许多。

一个赤日炎炎的夏日，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着：“热啊！热啊！......”树叶被火炉似的太阳烤的打着卷儿，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地面烫的不敢接触。人们这时都呆在屋里午睡，可热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有的出来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拿扇子不停地摇。孩子们玩起来，什么也不怕，他们热了有办法，志兵和一群小伙伴儿们偷偷地来到菜园边上的一条河里打澡起。一群人一边走一边唱着流行歌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歌声不是很动听，但唱得很快乐。傻二看见他们想跟着他们去，他们不想要傻二，就赶他，傻二不愿走，就开始呜呜地哭。孩子们不顾忌傻二哭不哭，一溜烟地跑了。

一群孩子来到目的地--河滩边上的一条河边。这条河跟菜园隔着一片小树林。他们经常跟大人们来菜园时玩儿，河面比较宽，但水不深，水面刚好到孩子们的大腿。没有多大危险，他们一个个脱光了衣服，扑通扑通地跳到了水里。小河的水很清澈，清的可以看见水底的砂石和青草，甚至连在水草底下休息的小鱼都可以看见。小伙伴们在水里玩儿的很开心，没人教过他们游泳，他们只是会狗趴趴扑腾几下，但这也够他们快活了。扑腾的过了瘾，几个孩子又开始打水仗。你泼我，我泼你，看谁泼的准。一群小伙伴的欢声笑语把这里的空气都搅的欢快起来，欢快的叫喊声把岸边柳树上的叶子也惊落了，一片片旋转着落在一圈圈粼粼的波光里。他们玩儿够了，玩儿累了，一个个出来穿上衣服，说笑着往回走。走到园子的菜地旁，有人看到菜园里的茄子黄瓜，突然就觉得饿。就问：“你们饿不？”

他这一问，大伙儿在玩了好长时间的水后，都觉得饿了，都说：“饿了。有吃的吗？”

“想吃那还能找不到吗？”

“别卖关子了，快说，哪儿有吃的？”

“菜园里的茄子黄瓜不就是吃的吗。”

“可是有看菜的人看着呢。让人家看到了，那不就坏事儿了。”

“这么热的天，大人都在午睡呢，悄悄地过去看看他睡没睡？”

于是他们就问个子最大，说话最有威力的志兵--“虎王”派谁去？

“当然是目标小了好，于是他们就派了一个，个子最小，又最瘦的，而且很机灵，大伙儿都叫他“猴子”。“猴子”服从命令，马上去打探。“猎狗”在一边站岗放哨。

猴子蹑手蹑脚地来到看菜人的窝棚前，悄悄地探着脑袋，往里看了看，果然，那老头正躺着呼噜呼噜的睡大觉。一只苍蝇落在他的脚上，他都感觉不到。“猴子”咧着嘴笑了笑。又蹑手蹑脚地返回来。报告打探的结果，结果一出来，马上决定行动。大家伙儿都要去，可走了没几步，“狐狸”建议说：“不行，声音太大，人太多，目标太大。”

“目标大了，容易暴露，这样吧，我们派几个个子小的，有去摘黄瓜的，有去摘茄子的。”

“目标是小了，可他们能摘几个，还不够一人一个呢？”

“真笨，手那么小，当然拿不了几个，把衣服脱下来，用衣服包不就行了。”“狐狸”说。

“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脱衣服。”“虎王”说。

马上有人自告奋勇地脱下衣服来。猴子拿上衣服刚要走，“虎王”说：“等等，把袖口绑住，东西不就漏不出来了吗？”

“怎么咱们这么聪明，想的这么周到。这样我们逃起来方便。你们几个大个儿，给我们好好放哨。别让我们做了俘虏。”“猴子”调皮地说，

“放心吧，咱那能扔下你们不管。你们把自己的任务执行好就行。”“虎王”拍拍“猴子”的肩膀说。

他们把衣服的袖口绑好，以免慌乱中把东西漏出。然后三个小个儿一人拿一件衣裳，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黄瓜和茄子的边上。他们心里都扑通扑通的，生怕被人发现。旁边的几个人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还好，几个人猫似的动作很轻巧，也很细心。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他们摘上后又蹑手蹑脚地返回。可就差几步了，猎狗却突然被脚下的杂草绊了一脚，摔倒了。猴子吓得刚要喊，可嘴立刻被狐狸捂住了。虎王又派了飞飞猫和小猪猪去接应他们。被绊倒的猎狗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想跑，可还有黄瓜呢，他正犹豫，见飞飞猫和小猪猪过来接应他了。扑通扑通的心里才稍微缓和了点儿。几个人迅速地捡起地上的黄瓜，快步离开了。还好，没被看菜人发现。 几个人离开菜园，躲到一棵大柳树下，一个个扑通扑通坐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后来，还剩一个小的，模样不太好看的茄子，谁也不想吃了。有人说扔掉吧。以免让人看见。小猪猪举起来刚要扔。猎狗说：“别扔，咱们用茄子当足球踢一会儿。这一建议马上又得到了其他人的拥护。于是，几个人就把茄子丢在地上当足球踢来踢去。 一群人玩儿的好不开心。两个大人走过来看见这群孩子拿一个烂茄子玩儿的这么起劲儿，还说：“还是当孩子好呀，无忧无虑的。真让人羡慕。”

两个人是来菜地里摘菜，准备明天一大早给大家分菜的。他们来到菜地里，看菜人还在呼噜呼噜的睡着。两个人把他叫起来，几个人就去摘菜。摘到黄瓜茄子这儿，一看怎么这么乱，肯定有人偷菜了。再一看留下的脚印儿，脚印儿很小，好像是孩子们留下的。是孩子们来菜园里偷摘菜了。可能就是路上碰到的那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