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活这盘棋

（一）

生活的车轮在既定的车辙里滚滚向前，永不停息。驶入了五十年代末。

“全体社员请注意，全体社员请注意，现在广播上级会议精神，上级提倡全体社员‘鼓足干劲儿，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希望大家认真地贯彻上级精神，严格地执行上级命令，保住先进公社的锦旗不倒。再夺一面粮食大丰收的光荣锦旗......”

“当官儿的就知道瞎嚷嚷，什么‘人有多大胆儿，地有多大产儿’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瞎折腾咱老百姓，他们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更耀眼，一个劲儿地夸功，都快把天夸破了。炸毛的他们，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咱地里的庄稼，哪有那么高的产量，他们几句话不当紧，咱辛苦一年的粮食得多上交多少啊？”爱发牢骚的黑蛋儿说

“可不是吗，粮食上交那么多，咱吃啥？还不是咱穷老百姓的饥荒。”张三附和说。

“别发牢骚了，你们的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这叫爱国，你们啥也不懂，一切行动听指挥吧。”大国说。

“别装大尾巴狼了，你思想觉悟高，把分你的口粮给我们一点儿，哪怕就一点儿，你这才算真真的高风亮节，觉悟超前。”张□□驳说

“跟你们这些人简直没法说，高风亮节就得贡献吃的，自己挨饿啊。真是没法儿交流。”大树下一群人吵吵着。

“可不是吗，咱老百姓连续数月，就没歇过，种庄稼，修梯田，建水库。修修吧，还得赶工期，为了赶工期，庄稼也管理不到了，缺少管理，庄稼长的萧条，粮食产量下降，而物价却一路上涨。本来指望的好收成，又泡空了。”黑蛋儿说。

“听说上级领导又有新路线了，好像是什么大练钢铁。”

过了没多久，每家每户的土地都上缴，划给人民公社。从此以后，每天早晨，只要老槐树下边的大钟一响，全村的男男女女，都扛着家伙，到村东头的老槐树下，等待安排营生。人太多乱哄哄的一大片，就跟炸了鸡窝似的，乱哄哄的。队长吹了几声口哨，安静了许多。队长就让大家伙儿排队，大家伙儿就嘻嘻哈哈地你挤我推地排队，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排出的长队是七扭八歪，中间有两个老太太，扭着小脚，跟不上趟，就喊：“诶呦，妈呀，你们慢点儿，别乱挤了！”

“诶呦，都什么玩意儿，乱挤，把人都快挤到娘胎里了。”又有人尖着嗓子喊。

不知是谁领来的狗也凑热闹，跟着转来转去，还不时地“汪汪汪的”吼两声。大槐树周围立刻就被飞扬的尘土和嘈杂的喊声，叫声，骂声笼罩了。

队长就扯着嗓子喊：“看看你们排的这是什么队，横看难看，竖看难看，怎么看都是个难看。都是大人，还不如孩子们排的队好看呢，能排好看点不？”

有人就笑嘻嘻地喊：“咱们这队怎么看都难看，你是不是就看漂亮女人的脸蛋好看。”顿时又是一场好笑。

“放你娘的狗屁，狗嘴里吐不住象牙来。整天就没个正经，就想着那事儿呢？再胡说，扯烂你的嘴。”队长扬着手做着扯嘴的动作，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