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鸣声再度袭了上来,芸夏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可她却听不清了。温映寒扶上了自己的额头,那里是与冰冷的指尖截然不同的高热。
这个季节的屋子里仍烧着炭火不会太冷,可即便她身上盖着锦缎刺绣而成的棉被,仍宛如身着薄衣站在三九的雪天里。
“扶我躺一会儿。”
眼前有些发黑,芸夏即刻扶了她躺下又替她掖好了锦被。温映寒头昏昏沉沉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拉扯着她下坠,隐约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可最终只能任由自己堕入更深的黑暗里。
迎接她的是漫长的睡意。
……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院子里不知名的鸟啼声叽叽喳喳地响起,脑子里的思绪仍是乱的,好在她还记得昏睡前的事情。
“芸夏,什么时辰了?”
身边的宫人听见动静忙靠了过来,芸夏半跪在她身侧扶了她起身,“回娘娘,快到午时了。”
温映寒顿了顿,打量着身侧人,“我竟睡了这么久?”
芸夏从旁边的小宫女手中接过一件披风,“娘娘睡了一天一夜。”
温映寒桃花状的眸子里微微闪过一丝讶异,原以为自己只睡了一晚,没想到已经是另外一天了。难怪身上没一点力气。
芸夏娴熟地替她将披风披好,又端了杯温水服侍她喝下,“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请御医过来。”
温映寒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烧似是已经退了。她确实有些事得问御医的,便微微点了点头,“嗯,你先去吧。”
芸夏起身往屋外走,只是身子还未来得及转过来,便听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娘娘醒了?”
一身秋香色的宫装在素色衣衫的宫女们间显得有些显眼,那人脚步有些不稳,但仍是一点一点走到了温映寒床边,跪下的那一刻,她眼睛里已经含了些泪意。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留娘娘一个人在亭子里的。”她攥上了温映寒锦被的边缘,再抬眸时已经带了些抽噎,“娘娘是不是不记得奴婢了,奴婢是明夏啊。”
温映寒眼眸微微动了动,她自然是记得她的,明夏是自幼便跟在她身边的丫鬟,现在会出现在宫中想必是她嫁人时带了她做陪嫁。眼下自己既然可以认得出她,便证明她是记得起从前在家中的事的。
温映寒尝试着稍稍回忆了一下,然而到具体的事件时,又是一阵头痛。思绪有些乱,有些人的面孔还在,有些事也能想得起来,就是纷杂在一起再整理出来,恐怕还需要些时间。
如今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不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明夏,你先起来。我还记得你的。”
小丫鬟的眸子眨了眨,愣了一会儿,又涌出了些眼泪,“奴婢不起,娘娘罚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错。”
温映寒瞧着她刚刚走进来的样子便知有人已经罚过她了,事已至此,更重要的是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要知道一切,问这个自幼跟着自己的人肯定能比问旁人了解得多些,温映寒不习惯叫那么多人围着,便开口朝后面的宫女们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她顿了顿,“明夏,你先起来,我有些事要问你。”
明夏擦了擦泪,“娘娘您说,奴婢定知无不言。”
温映寒等着下人们都出去了,缓缓开口道:“想必你应该听说了我忘了些旧事,你都知道什么,一并说与我听。”
“娘娘还记得多少?”
温映寒揉了揉眉心,沉下心来细想,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逐渐浮现,头又有些微微发疼了,好在还是可以忍受的。
许久,她轻轻开口道:“我记得哥哥即将出征。”
那时候她哥哥温承修刚刚拜了官职,镇北侯世代为武将镇守一方疆土,恰逢那时战事刚起,她哥哥便接了圣旨准备领兵征战。
明夏动了动唇,“娘娘,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大公子领兵后不久便初战告捷,再往后又晋升了好几回官职。后来先帝下旨将您赐婚给了当时还是七皇子的圣上,先帝驾崩前留有遗诏,将皇位传给了七皇子,如今新帝继位后已有半年的时间了。”
温映寒眸间微微闪过一丝讶异,手指不经意间轻轻攥了攥,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心脏刚刚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她竟嫁给七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