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白气从包子里和他们的嘴里冒出。他们深一脚浅一脚走向这座御州城的中心。
周围别样的房屋风格分外吸引虎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用一颗颗大石头建成的房子嘞。
白长平撕扯着留着热油的包子,止不住嘴。金钱萝卜的软糯配上猪肉的嚼头,着实是满足了自己的舌头和胃。
但白长平还是觉得自己给七十文都是多了,这筋道的白面用的绝对不是茫茫洲本地的小麦,多半是别洲进口来的。
他可不认为茫茫洲的冰天雪地里,能种出如此口感的小麦。
“虎子啊,咱们得找家裁缝铺子,不然会冻死的。”
白长平含糊不清的说道。
虎子把整个脸都埋在了那包子馅里,吃的他是嘴角流油。
“嗯!买衣服!”
虎子抬起头来应了一声,眼睛里闪烁着他这个年纪特有的天真烂漫。
白长平笑了笑蹲下身来,用手帕擦去虎子嘴上的油渍,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
此时天已经大亮,不少御州城的百姓开始打开房门走向街头,开始一天的忙碌。
在这座御州城里生活的百姓,种地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的人都是靠山吃山,在这繁华的贸易往来之地寻找机遇。
买办的,卸运物资的,经商的,做些小本买卖的等等。
流动带动繁荣。
白长平一路打听,找到了御州城里最好的一家裁缝铺子。
这应该算是御州城里为数不多的,用木头和砖块混建的楼宇了吧。
白长平抬头望着这家叫“华裳轩坊”的裁缝铺子点了点头。
够气派,正厅里望进去就是宽敞得很,看那样子楼上还是有雅间。
这样大的铺子,应该能买身结实御寒的衣服了,若是那裁缝能再加点神仙技法,让这衣服更适合修士穿戴,那就更好了。
修士踏上这长生路也不全是要打打杀杀的,有可能人家只想安静地做个裁缝也说不定。
打定主意,白长平抬脚进了这华裳轩坊。
一进门,白长平就先是感觉到了身上一阵的暖意,他四处打量着这大厅里摆放在角落木台上的几块红色水晶。
不出意外这暖意就是来自于这几块宝石了。
“客官是买衣服还是做衣服啊?”
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走到白长平身前招呼起了客人。
凡是有在她家订过衣服的主顾她多半都认得,剩下的即使是叫不出名字也能看个脸熟。
像白长平这般穿着单薄又是脸生的客人,大抵就是别洲来的旅客了,这些客人不是买套现成的衣服御寒,就是要定做一身体面的礼服。
这嬷嬷猜的也不错。
“买一身做一身吧。”
白长平笑了笑说道。
自己和虎子身上还有些银子,苏小青更是分别前偷偷在虎子的行囊里塞了几张银票,面值还都不小。
做两身厚实御寒的衣服还是没问题的。
嬷嬷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的公子,长得甚是俊俏又穿着昂贵的衣服,一看就不是穷苦人家。虽说衣服单薄了太多,但能穿着单衣走在冰天雪地里,不用想也是能用真气御寒的修士了。
就是眼前这一大一小的客人身上穿的衣服可真是不讲究。
布料那等昂贵,针脚却是缝的稀碎,也不知是哪家铺子做的砸招牌的活儿。
嬷嬷笑道:“那公子您就楼上请吧,本店那些个娇贵的金丝雀们都在楼上针织呢。”
说罢她便是招呼了位年纪不大的小丫鬟领着白长平二人上了楼。
抬脚上了阶梯,眼界豁然开阔,这楼上竟是比楼下大厅更为宽敞,而且还有各种被门帘屏风隔开的更衣间,方便主顾们试衣服。
那小丫鬟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将白长平领到了偏中间的一处屏风里,这雅间中摆着张长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些许软尺之类的物件。
大概是某位裁缝的小织衣坊吧。
丫鬟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铃铛,不一会就有一位穿着锦衣的女子从屏风外慢踱进了雅间。
“你去候着吧,下次往里边引一引,里边的几间姐妹可都几天没有客人了。”
那女子摆了摆手,将小丫鬟打发回了楼下。
女人笑吟吟的坐下,然后抬眼打量着白长平问道:
“客人想做身什么样式的衣服呢?”
等她看清了白长平的脸后,惊讶的神情跃然脸上。
天下竟是会有这般俊秀的男子?
但毕竟也是待人接客惯了,女子片刻便恢复了往日的笑脸,又是问道。
“可是为了参加那风雪夜而定做的?”
白长平本来还在想着做身什么样的服饰,听闻这女子询问,甚是不解。
风雪夜?好像在哪听说过?
白长平皱眉想了片刻,恍然大悟。
那个神棍曾经提及过!还说不要让自己错过了那等盛宴来着?
听神棍那口气,这风雪夜好像很盛大的样子,本来他还不是很在意,可眼下连做身衣服的空当都是被人问及,不免激起了白长平的好奇心。“风雪夜?可否请姑娘仔细说说这风雪夜到底是什么盛会?”
白长平语气柔和地询问着眼前的裁缝。
与人求知求学需和颜悦色。这是东方烛教给白长平的第一条道理。
那女子裁缝刚刚平复下的心情又是被白长平这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语气给搅得不行,小鹿乱撞,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客官来这茫茫洲竟是不知道北寒神宗的风雪夜?这可真是趣事。”那女子打趣道。
白长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不过好在女人也不是有意要为难白长平。
“风雪夜是北寒神宗一年一次的盛会,平时都是他们自己宗门里关起门来庆祝,像极了别洲过年的情形。但可能也是出于人情世故的考虑,北寒神宗会每三年开放一次风雪夜,诚邀整个天下前去把酒言欢,这规模自然也是比自己家里自己过要大得多了。”
“所以去了干什么?只是喝酒聚会?”
白长平不解,若是这样大老远跑到别人宗门里去就为了跟人家过个节,一起喝酒吃肉。
那这群正派修士是真的闲的没事干了。
“自然不是,”女子轻笑一声,“风雪夜已经算是各大宗门礼尚往来的一个舞台了,在风雪夜期间各大宗门能说得上话的长老都会代表自己的宗门互相牵线,私下结盟。而对于散修来说,北寒神宗拿出来低价销售的天材地宝就是不错的彩头,若是还能被各个宗门看中收作了弟子,就更是一大幸事了。”
白长平点点头,对这个风雪夜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这不还是正派修士的年度聚会嘛,只不过是带上了散修玩就是了。
白长平又是转念一想,好像哪里不对。
“姑娘您说三年一次,而刚才又问我是不是为了那风雪夜准备华服……”
“客官慧眼,今年确实是三年一次的盛会。”女子笑吟吟的说道。
白长平有些惊讶,这三年一回的机会还让自己给碰上了。
“客官不是要为风雪夜准备的?”
女子裁缝有些失落,其实风雪夜远远不止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
随着北寒神宗风雪夜的名声越来越大,可以说每次三年大宴都是牵动了整个茫茫洲的神经。
光是茫茫洲的几座御州城这一段时间就得多了多少旅人踏足?
这些旅人给茫茫洲带来的收入可是不可估计的庞大。
单拿裁缝界来说,自己铺子潜心三年设计出的款式若是在风雪夜上亮眼出众,那可就是最好的宣传了。
毕竟整座天下的名门大派都会齐聚,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呢。
白长平突然想去看看了。
就在白长平准备让女子裁缝做一身参加风雪夜的华服时,隔壁雅间传来一阵乒乓声,而后是一个男人的哭腔。
“心瑶仙子,您就从了我家少爷吧!”
接着是一句女子愤怒的喊叫声。
“我师姐凭什么非得坐你家的马车啊!我们又不是没腿!”
白长平好奇的后仰探出头去,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他就后悔了,因为一只花瓶竟是直勾勾的从隔壁屏风后甩出,精准的砸在了白长平的脸上。
白长平当然后仰倒去,一阵鼻血喷出,脸上挂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