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染红了空中飘动的云,明明只是落日,鲜艳的红却亮得有些刺眼,仿佛在挣扎着,不愿屈从于宇宙中永恒的的规律。
蓝色的天此时像幕布一样,被肆意泼洒着亮红色的光,又被不远处巨大而繁茂的树冠所遮蔽,只留下一片黝黑的阴影。
在西南地区的一个聚居地内,一座废弃的中学被临时改成了军队的驻地。
吕峰坐在自己宿舍的椅子上,望着窗外,再一次回忆起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仿佛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境一般,却又迟迟无法醒来。
为了不被四周无边的森林所吞没,在一些先行觉醒能力的人类带领下,西南地区的部分幸存者终于聚集到了一起,组成了这个聚居地。
吕峰也作为年轻力量加入了仓促组建的护卫队,尽力阻挡着那些想要换换口味的动物。
但遗憾的是,因为工具和武器的缺乏,人类只能不断的迁移,不断地舍弃曾经躲藏过的地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居所被植物摧毁。
随着能够栖身的地方越来越小,人类只能龟缩在城市中心的一小块地方,绝望地等待着森林吞没自己脚下的最后一片土地。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三年前。在那一天,聚居地终于拥有了一位强大的火焰魔女,莫君茹。
魔力唤起的火焰高耸入云,仿佛初生的朝阳,也是带来希望的曙光。
被火焰席卷过的土地也终于阻断了植物前进的脚步,人类的生活得以安定下来,不必再不停地逃离扩张的森林。
而这个聚居地也自此有了新的名字,“火墙”。
……
砰的一声,房门被猛然推开,也吓了吕峰一大跳。
“喂!要开会了,你小子怎么还在这里发呆,你再迟到队长要发火了!”吕峰的室友,同时也是同一分队的队员张子晋催促道。
这个少说有一米八的壮汉其实很苦恼,因为这个同寝室小子天天瘫在一边发呆,每次开会都要他来叫,是真的不让人省心。
不过话虽如此,其实他也能明白,面对陌生的世界和迷雾一般的未来,任谁都会感到迷茫。
“毕竟不是谁都有像我一样强的适应力。”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好了老张,求求你小点声,我这就走。”
吕峰抱怨一句,随手捡起丢在床上的外套穿在身上,一边整理服装一边和室友赶去会议室。
带上房门,吕凤和张子晋快步走在宿舍楼的长廊上,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五年前冬天的那个夜晚,汹涌的魔力带走了不堪承载它们的生命,却最终留在了他的体内。
即使到了现在,他偶尔也难以相信发生在身上的奇迹,也许姑且能算是奇迹。
那个夜晚,在镜子里他发现了人生二十多年来最诡异的事情,当然,不包括之后这五年。
爬满手臂的墨绿色黏菌仿佛本就存在于身体的器官一般,随着他的意识移动,轻轻触摸着曾经熟悉的房间,却又带给他一种新奇的感受。
就像是自己的身体同时触摸着天花板、墙壁和地面一般。房顶的灰尘,开裂脱落的漆皮,以及光滑冰冷的地板,这些曾经熟悉到被轻易忽略的事物甚至都变成了探索新世界的宝藏。
他近乎贪婪地渴求着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尽管手臂上冰冷的重量不断地提醒着吕峰,让他意识到这本该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
可新奇的感官刺激就像是黑洞一般,让他的思绪完全无法挣脱,沉溺于这种体验之中。
“可惜,这玩意好像并不能变成那个爱吃巧克力球的面具。我还觉得它们挺像的来着。”吕峰喃喃低语。
“虽然我这个不是黑色的,也没有长满獠牙的大嘴巴和长长的红舌头。”他在心里补充道。
黏菌在吕峰操控下的不断变换成各种形状,从包裹手部的拳套,到划破空气的长鞭。
就仿佛自己突然多出来了一部分肢体一般,吕峰甚至能感受到黏菌击打在墙壁上的轻微痛感。
最后,遵循着吕峰的意愿,黏菌变为薄薄的一层,笼罩在身体表面,又很快地隐于其下。
……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分队长秦海坐在讲台上,其他的队员也都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正不约而同的看着门口。
“报告队长!队员吕峰刚刚正在上厕所,迟到了!请指示!”
感受到很多对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尤其是讲台上最刺眼的那对时,首当其冲的吕峰立刻原地立正,敬了个军礼,试图蒙混过关。
“报告队长!队员张子晋刚刚在等吕峰上厕所,也迟到了!请指示!”
差点撞在他身上的张子晋感觉很无辜,不仅开会迟到了还要被迫等别人上厕所……
他太难了。
“你俩是连体婴儿吗?赶紧给我滚到座位上去!”秦海对这个每次开会都迟到,顺带着连累叫他的人一起迟到的吕峰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拿起粉笔,落在身后仅剩的半块黑板上。随着白色的灰尘在黑板上滚落,他也在心里微微叹息。
毕竟在这种时刻,能够坐在这里等候作战指令,而不是躲在由废弃房屋堆成的居所内,在石头和棉被堆成的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本就是少数的一方。
“听着,小子们!根据上级的指示,最近咱们周围的虫子们越来越多了。上一批去森林外围巡逻的人们还发现了黑色的甲壳种,大队长刚刚给我们开会的时候说了,初步判断是北边那只大蜘蛛进入了生产期,把其他的虫子都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