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任何北地的一个领主带领军队,都不会等到四分之三个上午都过去之后,再跟敌人决战。特别是等到要命的午后,士兵们甚至会拒绝在正午的阳光下作战,有很多时候,战争会因为时间问题被迫终止。
马库斯依然眯着眼睛,他在试图等待一个机会。
马库斯的身边的侍从忍不住提醒道:“大人,韦根人明显还在聚集部队的,我们等不了太久了。”
这位侍从的意见在林子里引发了一阵共鸣,士兵们小声抱怨他们不介意去跟韦根人拼命,因为那样总好过扎在林子里喂蚊子。
站在马库斯身旁的几个骑士也是依旧保持着不慌不忙的神情,好像穿在他们身上的不是重甲,而是一件轻薄的衬衫一般。他们“不经意间的”回头瞥了一眼那些有意见的士兵,那些士兵便很快的安静了下来。
直到城镇的影子照映在地上的区域逐渐减小,韦根人的士兵们彻底暴露在阳光下。直到对面的山坡上升起一面带血的骑士剑的旗帜。
马库斯朝着站的离他并不很远的几个骑士点了点头,伴随着十几匹马的嘶鸣声,骑士们开始在侍从的帮助下爬上了战马。
马库斯带上了一面精铁打造的头盔,阳光穿过树林洒落在马库斯的头盔上,映出太阳的颜色。
看着这一幕,韦迪亚小心翼翼的趴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是打搅了骑士们的计划。
但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也许从一开始,马库斯就没有考虑过用突袭解决战争。也许是出于对贵族荣誉的自豪感,马库斯一行骑士慢悠悠的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直到所有的韦根人都看见这些身上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骑士,并且把脸朝向他们的时候,马库斯一行人才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骑士们不急不躁的站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阵列,而马库斯则是骑着他的黑马站在了阵列的最顶端。
韦迪亚看着这些闪闪发光的骑士,从他们的行动中,韦迪亚看不出他们有丝毫紧张的样子,如果这不是在战场上,韦迪亚甚至要误认为这些人正在准备参加一场豪华的领主聚会,并准备在聚会上跳一支舞。
此时,这只骑士组成的部队距离韦根人的军阵还有二百步左右的距离。
韦根人战士们已经纷纷抓紧了手中的投矛和飞斧,如果这些大普鲁斯人还想像清晨的时候那样袭击他们,他们必然不会让这些畜生如愿以偿。
即使是再慢的速度,双方的距离也是不断逼近的,当双方还剩下百五十步距离时,韦根人中站在第一排的士兵朦胧的感觉到,这些骑士们的速度似乎稍微快了一点点。
所有的韦根战士都不屑了,就连蝮蛇将军摩多的那颗独眼上都冒出几分不解的神色,如果不是担心这帮花哨的东西背后陆陆续续走出来的那些重甲士兵,他甚至准备下令让这些士兵主动冲上去迎敌。
马库斯一行骑士像是已经跟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他们固执的按照着自己原来的节奏缓缓前进,战马在草地上留下一行蹄印,作为他们来过的痕迹。
他们将距离继续拉近到了一百步。
“呸,懦夫!”
一个韦根人的士兵朝着地上吐了口水。“大普鲁斯人也就会耍耍滑头。”
并不是每一个韦根战士都还能保持乐观了。有些部落将军已经开始暗自吞咽口水,他们能从地面的颤动中隐约感受到这些骑士非同寻常的分量。
五十步。
马库斯骑士终于夹起来了他的武器,一杆镶上了铁尖头的木制长枪,在这之前,这些骑士们一直竖着他们,像是一行行走的松树。
在这些骑士发出战吼之前,摩多怀疑这些人会“将沉默进行到底”。当这些骑士发出战吼之后,摩多又在怀疑此战之后他会不会再聋一只耳朵。
骑士们的战吼声音宛如咆哮的雄狮,他们的马蹄声有若传说中的雷神之怒。当两者合二为一的时候,任何一个还存在五感的人都不能在他们面前保持足够的镇静。
与先前慢吞吞的速度相比,这些骑士们在最后五十步的速度快的惊人。摩多几乎是靠着多年在战场上的肌肉反应才成功的将他手中的骨矛投掷了出去。骨矛带着可怜的呜咽声撞在了马库斯的身上,可它竟不能拦阻这个骑士哪怕只是一瞬的时间。
骨矛撞在骑士的身上,碎成了几个可怜的骨片,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仅此而已。
马库斯的长矛精准的刺中了他面前的第一个敌人。这个韦根人是个健壮的老兵,他试着用自己的身体来停滞住这个骑士。
“他勇气有加,”
马库斯骑士在战后评价道,“就是有点不长脑子。”
因为他的鲁莽行径,本来只能杀伤一个人的长矛贯穿了两个人。马库斯手中的长矛仅仅是微不可察的弯曲了一下,继而便直接贯穿了这个莽夫的身体,连带着像是穿葫芦一样的又刺穿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即使是再大的臂力的人也没有办法带着一根身上挂着两具尸体的长矛继续作战。马库斯娴熟的将手中的长矛丢出去,然后看着他刚刚的目标像是两只破麻袋一般的被丢了出去。
在韦根人惊恐的眼神中,他们的阵列就像是一片被木犁锄过的土地一般,被犁开了几道或宽或窄的口子。
重甲骑士经过的路上,只有重甲骑士呼啸而过。
在穿过韦根人的战阵之后,骑士们继续在之前的行进方向上前进了一段距离,在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后,他们开始再一次的组织阵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