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堡里来了外人。
这等严重不符合东晋坞堡生存规范的行为,自然是要赶紧跟族长祖父报备的。
张恪斟酌着将石老头的情况跟族长祖父一说。
同时悄悄准备好了各种应对的套路。
然而,族长祖父居然直接同意了。
还说什么要是东楼住不下,北楼也是有空房的。
张恪差点就要伸手去摸一摸祖父沟壑纵横的额头试试温度了。
转身离去,他不停摇头。
自己把人找来要做什么也不问。
也不把石老头本人招来询问。
这是何等的草率、大意、随便!
亏我在进来之前还在书房做了那么久的分析。
果然王者最怕遇青铜。
生气!
生气完了之后,张恪就开始叹气。
摊上这么一家子单纯得令人心疼的长辈,自己只能多想多做了。
小小年纪,就承受着不应有的重担。
下午,扒灰的柏舟回来了;
傍晚,采花的五个好汉也回来了。
等张恪陪父母吃过晚饭,其余张氏下人们也吃完饭休息之后,便是夜色朦胧。
八个男人悄悄潜入了厨房,反锁上了房门。
凌灵戚手里拎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的是石老头半天的劳动成果。
三个简易的模具。
柏舟提着一大包草木灰,另外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各自提着一包娇媚的花儿。
将东西放好,众人都一脸好奇地等待张恪开始他的表演。
张恪微微一笑,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他先拿出下午准备好的一张细纱网。
原本是东楼拿来做豆腐的,如今大计划在即,也计较不了许多了。
今夜!不成功便......挨打!
将草木灰弄出一斤来,倒进做饭的大锅里。
凌灵戚等人立刻就面色一变,似乎觉得今晚吃的饭,味道也有了些变化。
然后,再加一斤四两的水(一斤为十六两),让柏舟充分地搅拌均匀。
锅里的颜色顿时很是耐人寻味。
然后张恪用细纱网缕去杂质,得到干净的碱液。
一个汉子看了一会儿,“张郎君,要没我们什么事儿,我们回去睡了。”
“就是,这儿有头儿一个人保护你们就够了,今天采花累得腰疼。”
张恪不动声色,要看凌灵戚的反应。
凌灵戚立刻一人踹了一脚,“说什么呢!张郎君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吗?让你待着就老实待着,好吃好喝伺候着你还不满意是不?那茶叶没有张郎君,你八辈子能不能喝上一口!”
两人连忙跟张恪道歉。
张恪仿佛这才听见,大度地笑着挥手。
原本还有以下这般话准备说出来的:
“小凌,要允许大家提意见嘛!”
“小凌,这个作风要不得,不要搞一言堂啊!”
后来考虑到凌灵戚万一当真了,并且以他的智商的确很可能当真之后,张恪放弃了这个画蛇添足的做法。
那边柏舟已经点燃了灶。
张恪顺手摸了个鸡蛋,把外壳洗净,扔进了碱液中。
同时,将一小盆事先找好的猪油端了出来,用一个架子架在锅上蒸着。
几张懵逼的脸很快变得震惊,“张郎君,你的蛋浮起来了!”
张恪决定不理会这几个憨批,让柏舟将火弄小,自己关注着猪油的温度。
等到浓缩后的碱液和猪油的温度都差不多接近体温时,张恪将二者混到一起。
然后把一个木制铲子递给凌灵戚,“搅吧。”
终于能被派上用场,凌灵戚开心地接过铲子,开始快速地叫了起来。
嗯,没说错。
边搅边带着令人浮想联翩,面红耳赤的叫声。
直到张恪低吼提醒,才恍然大悟地猛地住嘴。
张恪决定,今后有什么秘密任务千万不能交给这个古代版国产凌凌漆。
一点小火一直燃着,保持着锅中液体的温度。
在不合格特工凌灵戚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搞出了乳白色的浓稠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