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自然都认为荀羡也是来找张恪麻烦的,不然还能干嘛,认大哥吗?
颍川荀氏,那可是延续百年的顶尖豪门。
虽说如今稍有沉寂,但也比他们这些二线士族的子弟要强大得多。
这么一想,原本还有些忐忑的众人,单薄的胸膛也挺了,劳累的腰杆也硬了。
仿佛何阿元的银钱已经稳稳揣进兜里了。
这样的生意,麻烦再给我来十个!
于是,就连霜降说他家小郎君还没到,让他们先进去,众人也不以为意。
强大的羡郎君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一帮少年带着仆役兴高采烈地跟着何放一起涌进了何府,乱糟糟的声音中,弥漫着一股叫做单纯的气息。
有何府二五仔何放亲自带头,何府的门房下人自然是不敢拦的。
一行人顺顺利利地走到了张恪借住的房间之外。
凌灵戚瞬间如临大敌,招呼兄弟们拦在门外。
充分展现了一个早年出身东宫卫率的优质特工的专业素养。
房间中,运动完了重新梳洗干净的张恪正在静坐练字。
写的是苏东坡的《黄州寒食帖》,虽然在张恪看来越发没有东坡居士的神韵,但次数多了,也渐渐找到了自己的门道。
外面的吵嚷透过并不隔音的门窗,清晰地传了进来。
张恪眉头一皱,站到窗边。
“小郎君,这是干啥啊?”
柏舟不知何时出现在张恪身旁,面露疑惑。
张恪淡淡道:“找麻烦的!”
他在门后站定,捋了捋衣衫,看着柏舟,“开门。”
别看何放憨厚,但跟傻还有一定的成长空间。
知道不能动手,否则那就逾越了底线,相当于打了自家父亲的脸。
所以何放只是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站在门外,隔着凌灵戚等人的人肉防线,打起喧嚣的嘴炮。
忽然,面前的房门被一下子拉开,一身白色葛衫闯入眼帘。
只见那男子丰神俊朗,顾盼生姿,意态从容,站在房间内稍显黯淡的光线中,却如皓月当空,引人瞩目。
缓缓迈步出来,那俊美无比面容在上午的初阳下更清晰了些。
经过一夜休息,洗去风尘的张恪看上去比昨日还清朗了几分。
四周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张恪灿若星辰的眸子中透出笑意,缓缓开口,“你们找我?”
几道目光都扭头看着站在队伍中间的何放,有些话,嘴上不说,会从眼睛里冒出来。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长得一般?”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蠢得跟猪一样?”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穷酸谄媚,一脸奸相,于是你要为父锄奸?”
何放遍体生寒,感觉到了几道杀人的目光在逡巡,额头见汗,胖手微抖。
他干笑两声,准备强行解释两句,“其实......”
耳边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这!还得加钱!”
“对,加钱!至少翻番!”
几个高门子弟带来的家仆都不禁低下了善良的头颅。
小郎君们,实在是有些,太羞耻了。
何放虽然肉疼,却连声答应,“加!加!加!”
声音虽小,但有凌灵戚这等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在,立刻转述了张恪。
张恪微微一笑,我就说嘛,我张某人不至于人神共愤到这种地步,原来是金钱在作怪。
眼看对方辩友又要重振旗鼓,张恪主动开口,“给钱了吗?”
“给什么钱?”
几个小年轻顿时面露惊惶,张恪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们想起跟家中婢女一起探寻生命和谐时,被父亲撞见的那个闷热夏夜。
张恪又问道:“到底给钱了吗?”
几个脑袋缓缓摇了摇,旋即又很是后悔。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一问我们就要答。
我们是来找麻烦的啊,怎么感觉像是来听训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