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德贵中弹了,我去。”全喜喊道。
“他妈的!”连长拎起机枪向左边一窝蜂涌上来的日本兵疯狂扫射。
“一排长,一排长!”全喜弯着腰抬着头喊道。
“小喜子,啥事,你没看老子正忙着么?”一排长喊道。
“连长让我过来看看,让我们坚持到天黑。”全喜趴到一排长身边说道。
“知道了,我们能坚持住,让连长放心。”一排长一边开枪一边说道。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打穿了一连长的手臂,他大骂了一声说道:“小喜子,换你来,我包扎一下,快!不能让鬼子过那棵树。”就在这时,又是一枚炮弹落在了一排长边上,一排长一把把全喜扑倒,等到已经被炮弹炸得耳鸣的全喜看到一排长少了一条腿,发现已经牺牲了,他马上抖掉身上的泥土,重新拿起枪向前方扫射,这个时候根本没有给人思考的时间。
“一排长!一排长!”有个战士爬到一排长身边哭着喊。
“别哭,快,去告诉连长,一排长牺牲了,这边由我来顶。快去!”全喜喊道。
天黑了,但日本兵贴得很近,根本没撤退的空档。全喜的机枪已经烧红了,根本不能再用。一百多人的连队,到现在只剩下二三十号人了。好就好在一排长的位置较好,还不能让日本兵轻易靠近。全喜让身边的战士顶替他,他得过去汇报一下情况。
“连长,连长。”全喜小心的摸了过去,轻声的喊道。
“在这。”连长应道。
“你中弹了,让我看看哪里?”全喜惊慌的说道。
“没事,你等一下。”连长说道,他掏出烟点上,吃力地吸了一口说道:“鬼子已经把我们围住了,这里守不住了,你哪里怎么样?”
“什么时候的事?我那里还行,就是弹药不多了。”全喜说道。
“就刚刚,我看到我们左后方有膏药旗。现在天黑,他们不敢摸上来,你们想办法撤,我走不了了,不要声张。”连长掀开盖在他腿上的那破烂衣服说:“腿断了,你们快撤,我在这里顶着,给我留一颗手榴弹。”
“不行啊!你得跟我们一起走,我背你。”全喜压着声音喊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根本走不多久我就一命呜呼了,不能拖累你们,快叫兄弟们走。”连长命令道,“这包烟还你,换你一颗手榴弹。”
“不成,我们坚持到天亮,大部队就来了。”全喜用力把连长那血直流的腿用绷带扎紧说道。
“这包烟你放好,还有我的一封信,你得出去帮我交给我家里人,纸头有限,地址我告诉你,你给我记住了。”连长把烟和纸交给了全喜。
“你自己交给他们,我可不转手,再说你也没给跑腿费。”全喜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贫,这是命令,要不然我一枪崩了你,你个小兔崽子,快!要不然鬼子上来了,谁也跑不了,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得替这些娃娃们着想,听见没有,你给我滚!”连长用手枪顶着全喜的手臂说道。
全喜,哭了,他知道这个时候是连长最后的时间。
“你到是快啊!”连长喊道,“你哭什么哭!”
全喜没办法了,只能去招呼边上趴着的战士们,让他们再找找有没有活着的,让他们跟着他往一排长坚守的真谛方向撤退。
全喜给连长留了一枚手榴弹,把连长刚才用纸裹着的烟塞还给了连长。
当全喜带着七八位战士撤出阵地时,看到连长抽着烟,而他背后的山坡下面的鬼子已经趁着朝霞摸上来了。
全喜回到了刚才一排长的位置,发现鬼子也上来了,而且鬼子这次是一定要拿下这个山头的阵仗。
全喜让大家快撤,因为他的位置是很好的射击口,大家已经陆续撤出阵地,就剩下他还有一个弹药兵,可鬼子贴得太近了,一个个都匍匐在地上,枪一响就趴着不动,一停就往前挪几步,鬼子的枪法又准,照这样下去,根本撤退不了多少路就要被鬼子从上到下一个一个放倒。全喜狠了狠心,刚想把怀里的烟和连长的信交给弹药兵,可没等他掏出来,鬼子又爬起身向他们重来。
“小陈子,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全喜对弹药兵说道。
“全喜哥,我不走,我不怕。”小陈子说道。
“哎呀,这个时候不是怕不怕的事情,我命令你快走,把弹药留给我。快!”
“全喜哥!”小陈子说道。
“你到时快啊,磨叽什么呢!快点!”全喜用脚踹了他一脚。
小陈子站起来把弹药放在全喜边上,就退下去了。
一阵机枪扫射,鬼子们又趴在地上不动了。全喜用尽全力瞄着一个个趴着不动的鬼子们。
“是李德庆家里吗?”有位军官敲开了大门问道。
“是的,官家,进来说,请进,请问有什么事?我家老爷出去了。”老管家一看是当兵,就请他进门说道。
“这里有一封信,是他儿子的,还有一包烟,一本笔记本,还有一块军功章。”这名军官说道。
“好,好,这么大的喜事我去叫我们老爷回来。”老管家放下茶水后就往外走去,军官想叫他回来,但还是没喊出口,这是还是要等李德庆回来当面说为好。
“我那不孝的儿子在哪里?”李德庆进了门就喊道。
“你好,李先生,请借一步说话。”军官看着走近了的李德庆说道。
“好,老管家,上茶了没有?”李德庆一边跟着军官走到了边上,一边问道。
“老爷,已经上了。”老管家答道。
“李先生,很遗憾告诉您,您的孩子李全喜在两年前就已经为国捐躯,牺牲在了三百岭阵地。这是部队当年找到他时他怀里揣着的,一封信,一包。。。李先生,李先生。”没有等军官说完,李德庆已经差点晕倒,还好军官一把拖住了他。老管家扶着他坐下,但李德庆的神情已经呆滞,根本听不见军官说什么。嘴里还说着:“死了?就这样死了?不能啊,他不能死啊,我还没死呢。”
桌子上放着那一封信,一包未打开的烟,一本被火烧了一半的笔记本,和那一枚军功章。这是1944年春天。
“父亲大人在上,孩儿不孝,未能侍奉在旁,然,国家有难,七尺男儿的我必须上这保家卫国的战场,我想您可以理解我,如果我牺牲了,您勿悲,我乃为国捐躯,是我幸事,呈上这包我抽了两只的烟,就当是我一点孝心。战时万变,落笔至此,请转告我妻,不必再等。---不孝儿”
这封用香烟纸写的信原本是连长的,因在全喜的怀里,所以就被送到了这里,还有那一包未成拆开的日本卷烟。
全喜当年走后,与李久成的孙女已有婚约,不久照着日子过了门,这是李君竹同意的,可是却没等全喜平安回来,她抱着全喜和桂英所生的儿子,听着公公李德庆含泪念完这份信。她坚信自己的眼光,自己的男人是铮铮铁骨的汉子。
那年,桂英因难产过世,李君竹不计前嫌把孩子带大,现已经七岁,后改名李保国,虽说是苦了自己,但她不后悔,也算给全喜留了后。
老爷子颤抖着双手捧起那一包烟,大声喊道:“好!我李德庆祖上有德,我儿真英雄,抵倭寇,杀东洋鬼,保家卫国!”说完,已泣不成声。
“来啊,小鬼子,老子吃着你们的罐头,等老子吃饱了,用你们的手榴弹,炸死你个龟孙子!”李全喜对着战壕下方的日本兵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