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微笑一边若无其事的行礼,真像你会做出来的事。你不如再去穿上那身人类的行头,效果更好。”
瓦莱雷身着皮革,笑了笑,捧出一个棕色的古木小盒。
“那样就算是挑衅了吧。我对不起部落的事情很多,我会想尽办法补偿,这些草药便可化解父亲体内毒魔法的侵蚀。而在我心中父亲也始终是我的父亲,父亲若要怪罪,任何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哼,好一个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辩,这是好事。但光说的好听没用。”安德烈睁开眼睛,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油然而生:“族人被人类残杀,为父发动部落力量欲为其复仇,你设计阻挠;仓库食物吃紧难以过冬,为父择定时日让族人前往人类村庄,你便在半路堵截埋伏,焚烧一种有昏迷致幻作用的……你好像把那玩意叫做毒品?然后将吸入瘴气昏厥的族人送回部落。在你做的种种对不起部落的事里,这两件算是最大的。”
长爪横握,安德烈握住悬浮在虎皮骨椅右侧的深紫法杖,站起身来。
“只要和人类有关,你处处和为父作对。不过为父都可以当做不知道,没看见,不追究,可是这次呢?你打死数名族人,就为了救一个你眼中被族人伤害至深的人类女性?族人被残杀你为何不去报复人类?你还胆敢将人类冒险家带到部落附近,联起手来对付你口中始终放在心底牵挂的父亲?”
杖尾点地,咣当一声重响。安德烈强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天大的胆子!这就是你口中的父亲?这就是你对为父的补偿!?”
瓦莱雷低头,沉默不语。
安德烈又再度闭上眼睛,深深的摇了摇头,半怒半叹道。
“瓦莱雷·克莱恩,我的儿子。你想知道为父为什么明知你是这般性子却还能答应让你离开部落吗?”
“不知。”
“为父曾一度以为,你有着万中无一的血脉,又天资聪颖,精通魔法,心性坚韧,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就算不是克莱恩部落的下一任酋长,也一定能承受得了风吹雨打,坎坷崎岖。届时,你定能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部落,你会征服开普朗大森林中众多魔物,令所有哥布林部落臣服,成为一代哥布林王。你的身上流着我安德烈和精灵的血,是我值得骄傲的儿子,哪怕你不愿承认羞于启齿,那也够了。可是你现在做了什么呢?去卖弄你那点花花草草?蒙上脸去给人类治病,收获那点别人对你的笑容,来满足你可笑的善心?你若是个霸主,别人再怎么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你生撕活裂,在你面前也只能笑,陪着你笑。”
安德烈突然也笑了一下,笑得那么突兀,那么可怕:“为父记得你有一次给为父看过你的疗伤药,看过你的几箱金币,你给为父说过你要和人类进行商业贸易的壮志宏图。可是,为父只说了一句话,你的理想就破灭了。到现在想起你那天的表情为父都禁不住想把你搂入怀中,细心呵护。”
“你的药是很厉害,你的营销手段也很聪明,你的商业计划虽不缜密但也能打下一片天地。可是,你是一只哥布林,必须一辈子带着那张惹人发笑的鸟嘴面具,无法信任任何人也不可能取信任何人。一旦那些人类知道,和他们进行亲密交易,日日夜夜治病救人的是一只哥布林,一只强大甚至精通魔法的魔物,你想那些人类会怎么对你??你想过吗?”
“总有办法改变的。”
安德烈无疑戳中了瓦莱雷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改变?很好,立场没有动摇。为父暂且换一下你最喜欢的人类的说法,你很有志气,很棒,依然不愿意和哥布林们同流合污,还是想着怎么和人类朝夕相处,这时为父应该说一句,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安德烈忽冷漠道。
“你刚才说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包括为父所掌握的魔法在内?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接受与否全在与你。”
“父亲若有不满,儿子应当受罚,怎么会反悔呢。”
“很好。那既然如此,为父最后再用一下人类的说法。”
安德烈重新坐回位置上,松开紧握着深紫色法杖的手,枕在左手两指上。
“来人,扶公子入地牢辟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