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几步之遥的城池,却花去了众人足足小半个时辰。
纵马不过片刻,就不得不因逐渐拥挤的人流而止步,只得下马牵行。
若非典韦这一尊杀神般的人物在侧,几人手中的马匹与包裹也得在被觊觎中波折动荡。
甚至,还有位老者跪在几人面前,额头叩得一片青紫。
想要求顾盼等人留下匹马来,好让他一家数口有顿饱餐。
然后就被顾盼授意典韦扔了出去。
刘辫面露不忍,但也没有阻止。
他虽善良,但也知如今情形,他们善良不起。
待白日高悬时,一行人方才抵达城下,在城外的流民中得了一寸地域歇脚。
城门并不总会开启,看眼下这出流民围城的局面,也不知宛城要多久才能进入。
“盼盼,我等可还有地方能去?”
“很难,你舅舅的杀猪摊毕竟不是连锁店。”
顾盼打趣着,想要缓和下众人沉闷的心情。
“流民不散,城门难开,还是等等吧,向南也并不太平。”
顾盼随手打开郑和的残缺地图看看,又将之丢在一旁。
“那里势力错杂如同乱麻,若是我们吃下了南阳,自然可以挥兵南下、快刀斩之,但现在……我们连刀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宛城一直不开呢?”
“安心,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说完,顾盼引着刘辫朝四周看去。
四面的流民,或静坐、或站立、或直接躺在地下。
三五成群,面若菜色。
“确实,这些百姓怕捱不了多久,城中该会有人放粮吧?毕竟南阳富庶……”
“辫儿哥,你说他们为何不吃肉糜?”
顾盼忽然问道。
“盼盼何故此问?他们连草根树皮都用来果腹,如何又吃得上肉糜?真当那肉糜是天生地长不成。”
“还好还好……”
顾盼出了口气,“看来辫儿哥只是年轻而已。”
抬起手,顾盼指了几处流民多的方位。
“我并非是让辫儿哥看他们饿成了什么样子,而是让你去感受,这些流民有些异常。”
“异常?”
郑和几人也打量着周边,竖起了耳朵。
“典大哥。”
顾盼突然叫道。
“小顾大人何事?”
“我问你,若是一日你欲火难耐,想前往章台纵情一番,可费一番功夫抵达了章台,才见其大门紧闭。紧闭的门中正声色犬马、欢谑如常,你会如何?”
听到这例子,典韦先是想笑,后又正经道:
“那典某便砸了它的门庭,以泄心中之火!”
“然也!”
顾盼拍拍手,“此刻,流民便如这成千上万的‘不速之客’,被宛城拒之门外。你看此刻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却是暗流涌动、波涛渐生啊。”
“原来如此!”
“盼盼是说,流民想要攻城?”
刘辫一惊,宛城可不是什么土鸡瓦狗般的村镇,这是南阳郡最大的坚城!
昔日黄巾张曼成作乱,盘踞南阳、攻杀郡守褚贡,继而夺下宛城。
面对汉廷名将朱儁等人的围攻,仅凭这一地孤城,便坚守百日之多,多次令汉军无功而返,可见宛城之坚。
如今,这些流民就想攻打宛城?
真当自己都是雷打不动、刀枪不入的黄巾力士了么。
“流民不假,却是流中的一流了。”
蛤蟆镜光芒一闪。
仅仅自己这处的流民中,顾盼已发现不下四五个六品高手。
更奇怪的是,他们虽然衣衫破旧、身躯疲累,可眼神中却不见太多冰冷和麻木。
看出这些,若还不懂这些人想要做什么,那也枉称是三国爱好者了。
“这么多的流民,聚在城池之下,眼见城池未开却没有半分躁动,其必然有所图。”